自她和谢珣灵魂交换后,妙云师父便让她得空就来相国寺住上两日,她还特意在这棵老菩提树周围建了院子。
她不信鬼神,可灵魂能互传,玄妙离奇,让她生了几分敬畏之心。
相国寺是凤妤最舒心的日子,远离喧嚣,坐在窗台前看秋香和春露在院内忙碌,凤妤画了好几幅珠钗图,还画了一幅银制的凤凰流苏图。可她还是觉得金色好看,凤妤心想,可以让琳琅阁做出两种样式,看哪种销量更好。
“姑娘,香客走得差不多了,要不要去大殿?”春露净手后进来,凤妤点了头,她拿过披风给凤妤穿上。
几人陪凤妤去大殿祈愿。
午后香客渐少,凤妤跪在蒲团上诚心祈愿,秋香和春露捐了香油钱,沙弥最喜欢看到凤妤来相国寺。她每次来都会有许多香油钱,出家人也是有欲望的,香油钱越多,寺庙的香火就越鼎盛。
凤妤祈愿后,抽了一支签,又是下下签。
她这人在抽签上没什么运气,总能抽到下下签,前途,婚姻,家庭,没抽过一支好签。也幸亏凤妤不信神佛,不然要自我抑郁。
“姑娘,我怀疑你抽签时,筒里全是下下签。”秋香安慰她,不带这么巧的,每次都是下下签,抽什么都没好签,这不专门和她家姑娘作对吗?一年要抽几十次呢。
“我也觉得。”凤妤也觉得秋香猜测合理,妙云师父还她有佛缘,这佛祖可能是她的前世冤家。
问凶吉,定是凶多吉少,一生坎坷。
问姻缘,爱而不得,家破人亡。
问亲缘,亲缘淡薄,众叛亲离。
她对抽签都已佛系了,爱掉什么掉什么,态度相当摆烂,反正最差的签她都抽过了。
凤妤祈愿过后,上了香,又在宝殿四周的殿里也都上了香,带着秋香和春露去赏景。山上景色还不错,后山有一片冬枣和石榴,凤妤冬来相国寺都会来打冬枣和摘石榴,有沙弥在照顾果园,凤妤是熟客,沙弥并不阻拦。
秋香和春露摘了一篮冬枣和一篮石榴,冬枣就在旁边的泉水洗干净,刚打下来的冬枣还带一层薄霜,口感极好。凤妤很是喜欢。
除了水果,秋香还摘了一篮子蔬菜,一行人从后山绕到正殿时,看到五名高大的男子正在借宿。沙弥婉拒,让他们在京都城中留宿,色未晚,城门未关,还来得及进城。
相国寺不留陌生香客,沙弥不敢做主,那几人七嘴八舌地和沙弥求情,沙弥无动于衷。
那几名男子的口音引起凤妤的主意,有很鲜明的西北方口音,却口齿不清。好几个用词非常怪异,凤妤忍不住多看几眼。
几人身着朴素,粗衣短袄,身形略为粗壮,留着络腮胡。背着大行囊,看打扮像是一路干粗活过来的,手腕都戴护腕。
“凤姑娘,您回来了,快进来吧,要关殿门了。”沙弥急着关门,招呼着凤妤等人进来,又对几名男子,“各位施主,下山往东走,一个时辰就到城门,你们还是到城里住宿吧。”
凤妤本以为是一群三四十岁的青年男子,可从他们身边经过时却发现其中一名男子眼睛黑白分明,络腮胡遮不住他高挺的鼻梁和上半脸年轻的皮相,那是一双少年饶眼,如鹰隼。
少年盯着她,似被她的容貌所惊,凤妤自知貌美,也不在意他直白火热的目光,带着秋香和春露进令门。
沙弥关了正殿的门,阻拦少年窥视的目光,春露觉得如芒在背,回头看时,殿门已缓缓关上。
“姑娘,什么人会来相国寺借宿?”秋香好奇地问,相国寺离城门就一个时辰的路,如今还能赶上日落前进城,何必来寺庙呢?就算来寺庙,也不会来相国寺,这里又不是客栈,除了香客,相国寺不留人过夜。
凤妤敏感警惕,几名男子有西北的口音,风尘仆仆像是一路逃难过来的,“他们不去京都,一来快日落,进城盘查严格,他们没有通行令牌。二,他们没钱。”
正月刚过,户外露宿仍是严寒,想要借宿也无可厚非。
凤妤回到院,交代张大,“夜里值守机灵点。”
“是!”张大,今晚除了他们,没有香客留宿,厢房离师父们住所又远,张大每次在相国寺都很警戒。
凤妤回到院内后,日头渐落,院内如洒一层金光。相国寺的后厨已备好晚膳送来,斋饭虽素,味道极好。京都中如素的食客颇多,凤妤一直想挖相国寺的师父来望江楼做斋饭,可惜老师父一心向佛,心如磐石,不为钱财所动,颇为可惜。
相国寺的斋饭是凤妤吃过最好吃的素食。
饭后,渐渐暗下来,廊下挂起灯笼,凤妤在油灯下看书,她看的坊间的话本,消磨时间。
春露怕伤眼,点了三盏灯。
“姑娘,夜深灯暗,歇着吧。”春露,“久看伤眼。”
“我还不困。”凤妤翻了一页书,略一思忖,“做什么好呢?”
“姑娘,不如练笛子吧。”秋香提议。
春露,“……”
禁军已查清凤妤的行踪,林晟知道她要在相国寺留宿两夜,他领着十几名禁军改头换面后上山,就潜伏在相国寺外。林晟有分寸,并不打算在相国寺动手,相国寺是佛门重地,且有一群武僧,在寺内动手引人注目。暗杀凤妤需做得不留痕迹,决不能和东宫沾上一点关系。
几月前是他父亲派人去杀凤妤,若不是林萧恰好出现,凤妤早就死了,今晚是他带人来刺杀,就是确保万无一失。
凤妤身边就一个高手张大,其他全是护院,不足为虑。
谁知道会遇上几名在相国寺外露宿的流浪汉,五名粗布短袄的壮汉在相国寺正门不远处的矮房处。山上风凉,黑灯瞎火的,谁也没看清楚是谁,等撞上时已来不及,这是相国寺的必经之路,且谁也没想到有人在相国寺外露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