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乐平没有选择深入树林,而是打算探查这座位于水泥路尽头的房屋。
这具有一定的危险性,因为按照正常的逻辑,越深处就会埋葬着越恐怖的东西。
像这座位于道路尽头的茅屋,虽然表面上看起来和其他茅屋没有任何区别。
但是按照柳三的推测,这里的每座茅屋之中,都关押有一只厉鬼。
茅屋被打造成了棺材的造型,而这一个个棺材里停放的不是死人,而是一只只厉鬼。
那么,这座能够存在道路尽头的第三十五座茅屋之中,又会关押什么?
李乐平往前走了几步,停在了这座茅屋门前的十米开外,随即转过头,看向柳三,脸不红心不跳地说道:让你的纸人上吧。
可以看到,所有的纸人在这一刻都怔了一下。
那眼神之中夹带着意思,仿佛是在质问李乐平。
你能要点脸吗?
显然,柳三没有想到,李乐平退缩得这么自然,这么理所应当。
想是这么想的,但柳三也清楚,派一个纸人进去调查,其实是最稳妥的。
即使这间茅屋之中真的存在什么可怕的厉鬼,那他最先失去的不过就是一个纸人罢了。
调查,试探,然后分析情报,最后对厉鬼进行关押。
所有经验丰富的驭鬼者都会选用这样的方案。
这是将风险系数降到最低的方案。
此刻,一个位于圆圈阵形最外围的纸人走了出来。
他行动的速度很快,但是在经过李乐平,靠近那扇木门的时候,他的步伐就变得缓慢起来,像是在警戒什么。
毕竟谁也不知道,这门的背后,究竟是什么。
嗯?
可就在靠近茅屋仅有的出入口之后,那个纸人突然愣在了原地。
黄纸制作出来的脸上,竟然泛过一丝惊讶的神情。
什么意思。
就在这时,一声低语在柳三的耳旁响起。
我糙?
一直专注在那个纸人身上的柳三,看着这不知在何时出现在身旁的陌生男子,顿时大喊了一声国粹。
所有的纸人也在此刻转过目光,看向了那个不知在什么时候混进纸人堆里的陌生男子。
他毫无存在感,仿佛被众纸人遗忘了一般。
谁也不知道,他是在什么时候移动到这来的。
当即,柳三的脸色变得阴暗起来,语气中带有几分警告的意思:李乐平,你以后能不能不要动不动就消失在人的视线之中。
他显然重新意识到了身旁这个毫无印象的青年是谁,只是对青年的行为表示不满。
在这样诡异的地方,时不时从自己身边蹿出来一个毫无印象的人。
如果不是因为柳三还知道有李乐平这个临时队友,只怕李乐平开口的瞬间,柳三身边的所有纸人就会一拥而上,将李乐平压死在最底下了。
抱歉。李乐平双手一摊。
不知不觉地,他也给了柳三一点小小的李乐平震撼。
但他也没法改掉这个问题,因为问题的根源并不取决于他想不想,而是取决于遗忘鬼的本能是否在影响他。
然而,厉鬼的本能就算再怎么压制,也终究是无法剔除掉的。
自然而然地,李乐平就被套上了这样一层属于遗忘鬼的灵异。
他不会被人们记住,总会被人们遗忘。
所以呢,到底有什么问题?
李乐平不想在这个话题上多做探讨,继续了刚才的问题。
为什么那个纸人就这样停在了门外?
门没锁。柳三也是出语惊人道。
没锁?
李乐平也是有些许惊讶,不由地往门口的方向投去了目光。
门是虚掩的,只是在我们这个角度,看不出来。
身旁的柳三在说话,但那个在门外的纸人却也同时做出了动作。
他推开门,然后走了进去。
怎么可能?
下一刻,随着纸人的消失,柳三发出了一声惊愕。
李乐平没有询问,而是静静等待柳三进行阐述。
柳三的眼睛一凝:这房间里,有东西。
纸人能够看到的,柳三本人也能同步看到。
过去片刻后,他说道:这屋子里,至少到目前没有什么问题,不过里面有一些东西,进去看看就知道了。
说着,他和他周围的纸人同时动了起来,动作统一,向着那座茅屋走了过去。
进入茅屋,内部的情况一览无遗。
室内虽然依旧是黄土搭建的墙壁,摇摇欲坠,仿佛一推就倒。
但是,这间茅屋之中,竟然不是空无一物。
这间茅屋之中,明显有着某个人生活过的痕迹。
一张木桌,一把椅子,桌子上放有几个瓷盘。
一张摆在角落的床板,上面的被褥已经落满灰尘。
还有一个摆在角落的水缸,像是农村每户人家用于存水的工具。
这怎么可能?有人能生活在这鬼地方?
尽管柳三已经通过纸人看到了室内的情况,但是亲眼看到的时候,神情仍然忍不住一变。
他对于眼前的这一切表示不敢置信。
这鬼地方可是关押着厉鬼的。
就算这间屋子没有问题,那外面还有整整三十四间茅屋。
谁会在这样一个关押厉鬼的地方生活?
这人,不怕死的吗?
看守这个鬼地方的人吗?李乐平念叨了一句。
你是不是知道什么?柳三听到这句话,顿时狐疑地看向李乐平。
李乐平似乎对这里有人类生活过的痕迹,并不感到奇怪。
我不知道这地方,只是听闻过一些消息,涉及了民国时期的旧事。
你在灵异圈混迹了这么久,总不会一点也没有听说过吧?李乐平道。
民国时期?
柳三的脸上流露出些许惊讶,但这种惊讶不是惊讶于民国二字,而是惊讶于李乐平竟然也摸索到了那个时代,而且了解得比自己还要深入。
但很快,他也就释然了。
毕竟经历得多了,总会摸索到一些秘闻的。
这鬼地方跟个棺材似的,也不知道什么人才会在这鬼地方生活。
柳三的一些纸人被布置在了这座茅屋的四周警戒,另外一些纸人则跟他在这间茅屋里游走起来。
有的俯下身子,看看床底。
有的弯下腰,看看桌底。
有的拾起桌子上的几个瓷盘,端详着。
有的干脆把仅存的一张椅子都给拿了起来,仔细打量了一番,像是想要从这些遗留的物品之中搜索出什么信息。
几个眨眼的时间里,这间屋里就布满了纸人,并且每个纸人都在搜查着这座茅屋,没有任何疏漏。
李乐平抬起头,看着那个已经爬到屋顶,连稻草都不放过的纸人,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做什么。
在探查情况这一方面,柳三确实无人可及。
每一个纸人都拥有跟他相同的经验,也就是只要柳三能够注意到的蛛丝马迹,这些纸人也能注意到。
这是什么?
忽的,一个站在水缸旁边的纸人惊呼道。
怎么回事?
李乐平和柳三立刻走了过去。
你看这。纸人指着水缸里面,开口道。
谁也不知道,这个正在说话的,到底可以算是柳三,还是一个纯粹的纸人。
这是什么?
李乐平也发现了不对劲。
这个水缸不算很高,最多只到一个成年人的腰部,水缸里面还储存有不少水,这水远比李乐平预估的还要清澈,也不知道是不是从岸边打来的。
然而,就是在这看似清澈的水面上,竟然漂浮着什么。
隐约间,可以看到,水面好似一幅画卷,一个模湖的建筑出现在了水面的中心。
尽管这个建筑在水面的映衬下显得非常模湖,但还是可以依稀分辨出这个建筑物根本不属于现代的建筑造型,而是一个造型老式的地方。
这水缸里面,该不会又连通着别的什么地方吧。
柳三就站在李乐平旁边,说了这么一句。
这不是随口的无稽之谈,而是根据先前的遭遇推测出来的。
要不,派个纸人下水看看?李乐平建议道。
就这样。柳三没有含湖,而是立刻转头看向不知在何时已经汇聚起来的纸人。
很快,李乐平和柳三让出了一个空间。
紧接着,三个纸人走了过来。
一个纸人就这样双手撑着水缸的边沿,然后一脑袋栽了进去。
但这一次,柳三学聪明了。
他没有单独让一个纸人就这样钻进水缸里。
在那个纸人栽进去的同时,另外两个纸人也分别抓住了他的一条大腿。
这样,就能防止那个纸人一去不复返了。
这水有问题。
蓦地,柳三讲了一句:我的纸人下水之后,我和他就失联了。
某种灵异干扰了柳三与纸人的联系。
失联是意料之中的,正因如此,他才会留下后手。
当即,两个抓着下水的纸人大腿的纸人同时发力。
哗啦。
一阵水流声之后,一个上半身沾满了水渍的纸人就这样被拖了出来。
那个被拖出来的纸人还拥有活动的能力,他先是摇了摇头,甩去了一些水渍,然后看向柳三,汇报道:这个水缸通往的地方是一个义庄。
义庄?
李乐平和柳三听到这个词,相互对视了一眼。
本以为从陵江潜下来,看到这个诡异的棺材模样的茅屋,就已经够夸张了。
可谁也没想到,这第三十五座茅屋之中,竟然还有一个装满水的水缸。
而且,这个水缸内部竟然还连通了另一个地方。
义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