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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6章 被试探的底线
    “……我无意于影响大家的判断,正如我之前说的那样,我并不是专业人士。但我始终认为任何事物之间都是相互关联的。就好像一个奖项,颁发给任何人,都不是单一原因决定的。

    当然,我只是建议。但我希望你们能重视我的建议。你看,我们这里有一份报告,这份报告是由皇家科学院管理并运营的诸多基金会在全球的多样化投资组会。

    股票、固定收益、房地产、对冲基金和私募股权,还有各种债券。很聪明的组合,分散且有效。你们可以跟基金会的会计确认一下,这份报告是否全面。

    当然,给你们看这些并不是威胁。我只是希望能表达一个态度。我们不能让一个东方人的声望凌驾于所有人之上。尤其是在这個东方人展现出一种不友好态度的时候。

    还是那句话,我们应该保持警醒,并承担起盟友的义务。为了承担这份义务,可能需要牺牲一些虚无缥缈的东西。但这个世界就是这样,任何收获都需要先付出代价。众位觉得呢?”

    ……

    古朴的中型会议室内,气氛不算美好。

    坐在椭圆形会议桌上的人们看着侃侃而谈的鲁尔·史密斯,神色极为复杂。

    大概在此之前,谁也没想到这位兰利的代理局长上任之后第一件事,竟然把火烧到了世界知名的学术界。

    桌上那一叠厚重的文件压根没人去碰。

    毕竟这是兰利拿出的报告。

    那些无孔不入的暗人们,总有办法获取一些普通人不可能知道的东西。

    瑞典皇家科学院主持着诺贝尔奖、克拉福德奖、肖克奖及爱明诺夫奖等等……诸多奖项的评选跟颁奖工作。这些奖项的资金来源则依靠各个专项的基金会来筹措。

    除此之外,瑞典皇家科学院还有诸多专项基金。

    这些基金由由私人捐赠或遗赠资助,每年会拨发给一些科学院看好的项目。

    比如近些年被炒得火热的人工智能,各种虚拟技术……

    研究是需要花钱的,那些现代化的实验室设备可是造价不菲。

    当然最重要的是,要维持这些奖项的百年声誉,奖金总得能按时发出去。

    如果兰利真的要对基金会投资的那些项目下手,问题的确会很大。

    好消息是,因为意识形态问题干扰到奖项颁发,不是第一次了。其实大家早已经习惯了这种事情。

    坏消息是,这次的情况有些特殊。

    受影响的那位年轻科学家目前取得的成就已经到了不是想忽视就能忽视的程度。

    对于一个世界级科学奖项来说,还是要力求保持中立的。如果一个候选人,绝大多数人都觉得他得奖无可辩驳,他在去年对学术界的贡献太过突出,最终却没能拿奖,评委会又没能给出合理的理由,这无疑对于奖项的公信度是个极大的打击。

    比如即将公布的克拉福德数学奖,如果颁发给其他人的话,总要有个稍微说得过去的理由。诸如成果还没得得到学界公认,被指出其成果可能存在瑕疵。

    但问题是,去年乔泽解决的杨-米尔斯存在性跟质量缺口问题,不止是超算验证出了结果,而且已经得到了学界的普遍认可。一堆的世界知名学者都已经确定了乔泽这套方法的正确性。

    普林斯顿高等研究院已经把乔代数几何当成了重点研究项目。

    乔泽甚至根据他提出的这套新方法构建了蕴含量子模型,并成功预测了蕴含引力子并在次月就被cern验证成功。

    更别提乔泽前期的一系列成就还被一部分人认为奠定了人工智能的数学基础。

    所以这还能找出什么理由来临时改一个获奖人?

    那么这次妥协了,十月份的诺贝尔物理学奖跟化学奖又该给谁?

    别人并不知道那些曾经的诺贝尔奖获奖者跟有资格推荐的机构这段时间推荐的名单,但能坐在这间会议室里的人却很清楚直接推荐乔泽的人是最多的。

    尤其是曾经那些诺贝尔奖获奖者发来的推荐信,百分之八十都是乔泽的名字。

    这其实也是正常的。

    曾经的获奖者在潜意识里可以说比组织方更重视这个奖项的公平跟中立性。因为只有这些,才能保证奖项的含金量始终如一,这个获奖者头衔才能一直被尊重。

    如果一个世界公认的奖项突然信誉破产,也许在当时,人们会把曾经的获奖者跟之后的获奖者做个区分。但如果把时间线拉长到以世纪为单位,最终的结果大概就是后世的子孙们不再认可这个奖项。

    甚至可能把曾经的世界级科学大奖当成一个野鸡奖项。

    这种心思大概可以理解为,我本已经青史留名了,结果还有人想把我从史书上给扒下来。

    所以鲁尔·史密斯这番隐晦的话,是真让许多人不满。

    尤其是学术的代表们。

    以前也曾有伸手的时候,但那毕竟是些乱七八糟的奖项。比如所谓的和平奖,还真没人计较其中的含金量跟公信力。因为大家都已经把那些奖项当成笑话看了。

    但这次兰利竟然想把手伸进本该最为纯粹的学术圈,这是在朝着底线下手了。

    许多人的目光集中到了一位老人的身上,这时候总得有人说话。

    老人也不负众望,斟酌着开口问道:“史密斯先生,你想要干扰一个世界最高荣誉之一的学术奖项评审团?我想要提醒你,学术领域跟伱们那套规则并不一样。”

    “不不不,你们误会了。我无意干扰学术界的运行跟规则,我只是单纯的谋求盟友之间应该具备共同的价值观。准确的说应该是盟友的学术领域也应该遵循跟维护我们共同的价值观,这是我们的底线,难道不是吗?”

    鲁尔·史密斯耸了耸肩,然后用铿锵有力的声音继续说道:“就我个人而言,是最尊重那些为世界做出巨大贡献的科学家的。但科学家并不都代表着正义跟公平。那些心怀不轨的科学家,越有能力给这个世界造成的伤害便越大。

    就好像《007》系列电影中的博士,又或者《蜘蛛侠》中的诺曼·奥斯本,科学家在追求科学进步和个人目标时也可能出现道德困境并造成潜在的毁灭性后果。

    好吧,也许我们正在讨论的那个年轻科学家暂时并没有这方面的倾向,但他一直在挑战我们共同的价值观却是不争的事实。相信大家都明白价值观非常重要,是维系我们之间坚定盟友关系的基础。

    所以我的意思单纯只是不允许任何人任何事破坏这一基础。当然这并不仅仅是我的意思。而是许多人的共同意志。为了捍卫这一共同价值观,我们愿意为此做许多事情,甚至是不择手段,仅此而已。”

    一番话说得铿锵有力且正义凛然。

    当然对于能坐在这间会议室里的人来说,自然会自动忽略其中那些道貌岸然的部分,只会关注这番话中最核心的意思。

    比如最后那句“不择手段”。

    口口声声不是威胁,无意干扰,但谁都能听明白重点都浓缩在最后一句话里。

    以前这种事也不是没有过,但还真没表现得如此这般直白。

    好吧,只能说这个世界的发展曲线开始朝着各种底线疯狂试探了。

    显然,讲道理已经明显说不通了。

    不止是摆在桌面上那些文件,这些人一旦开始用价值观来说事,那就意味着没法善了了。宣传机器一旦启动,会造成什么样的后果谁也无法预料。

    人无法脱离社会生活,大多是都有些不希望别人知道的小秘密。

    兰利的牌子挂在那里,谁也不敢肯定对方是否知道自己那些不为人知的小秘密。

    现在无非就是看东风能不能压倒西风。

    但那都是之后的博弈了,起码在这间会议室里,没人敢直接表态。

    因为大家都知道,有些人只要竖起了道德标杆,是真的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你的意思我们明白了,我们会跟评审委员会沟通,并以更审慎的态度去决定候选者的获奖资质。”

    老人沉吟后说道。

    “非常感谢众位的理解。当然也许事情走不到那一步。毕竟人是会变的。也许那位奖项的有力竞争者突然间想通了并意识到什么才是正确的,也许就是皆大欢喜的局面。

    相信我,我跟你们一样,都希望能有一个圆满的结局。童话故事里不都是这么写的吗?王子跟公主最后在一起过上了幸福的生活。知道吗?很多人都说瑞典很美,就像一座童话小镇,我也这么认为。这是我第一次来瑞典,这里很美。”

    鲁尔·史密斯给出了最诚挚的赞美。

    可惜没有下限的赞美毫无价值,没人理会。

    ……

    瑞典的首都斯德哥尔摩的确是座很美丽的城市,城市风光以水跟历史与现代交织的独特魅力而闻名于世。

    整座城市直接建设在十四座岛屿之上,由50多座桥梁连接。

    城市的中心区域在老城区,这里的街道狭窄而曲折,铺着鹅卵石,两旁是色彩斑斓的中世纪建筑,充满了浓厚的历史气息。位于老城区的圣乔治广场更是游客的必去之地。

    而在诸如苏德马尔姆诺尔马尔姆这样的区域又极具现代化。

    但这些都只是锦上添花。

    这座城市被绝大多数人熟知,还是因为享誉世界的诺贝尔奖。从这一点上说,位于老城区小弗雷斯卡蒂路4a114号的瑞典皇家科学院可以称之为这座城市的灵魂。

    此时这栋充斥着为新古典主义风格的建筑内某个办公室里,正在召开着一场闭门会议。

    送走了恶客并不代表着解决了问题。

    事实上问题才刚刚开始。

    一个强势的人物提出了一个建议,尤其是当这个建议可能牵扯到核心利益的时候,是否听取,听取到什么程度从古至今都是个技术活。

    不过此时这场闭门会议没人讨论,而是在播放一段视频。

    视频是某个人的演说……

    “……我刚刚获知了一个秘密,是的,一个被冤枉的爱国者透露给我的秘密,我们的网络,你们最为珍视本该被好好保护的个人隐私正在被泄露。而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就是人工智能。

    是的,这本该是用于保护我们的技术,但在那个软弱而无能的家伙领导下,成为了我们的敌人掌握我们所有人的隐私跟秘密的工具!他不可以被原谅……

    空洞的承诺,失败的政策……这一切造就了现在我们所需要面临的窘境。你们或许会怀疑,我的消息从何而来。好消息是今天,就在这里我请到了前任的兰利局长……”

    “啪……”

    电视被关闭。

    所有人下意识的看向手持遥控器的老人。

    心里都明白形势很严峻。

    两边虽然争的厉害,但在某一点上却是统一的,结果自然就是盟友不好找了。

    很现实的情况摆在众人面前。

    该如何回应盟友的请求。

    “今年克拉福德奖的获奖者定下来了吗?”

    “是的,阁下,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会是华夏的乔泽,评委会基本已经确定了。”

    “哦,你们联系他提交了那些资料?”

    “事实上没有。但二分之一的受邀机构跟个人推荐的人选都是他,而且评审委员会百分之九十的票都投给了他。”

    “那么现在意外来了。如果把他从名单里剔除的话,你们觉得谁最有资格拿奖?”

    没人回答这个问题。

    的确让人纠结,巧合的地方就在于克拉福德奖虽然每年都会颁发,但不是每年都给数学这门学科。而是在四门学科中轮回。也就是每四年才会轮到一次。

    从1982第一届数学奖,到2020已经颁发了九次。其中不乏许多大家耳熟能详的熟人。

    比如2008年的爱德华·威腾,2012年的陶之轩跟让·布尔甘。

    偏偏今年恰好又是数学年……

    如果是去年,或者是明年都还好说,有足够的时间转圜,或者想别的办法。

    但现在马上就要官宣获奖者了,突然闹这么一出,换谁都烦。

    “要不轮换一下?今年先公布生物学奖?”突然有人提议道。

    “已经六月了,来不及了。各个机构跟个人的推举函都已经发了,重新再选,按照整个流程走一遍起码要半年。”这个馊主意第一时间便被否决了。

    “我们需要一个合适的理由。”

    “哪有什么合适的理由?我刚才已经说了,有二分之一的机构跟个人都推荐了乔泽!事实上二分之一都已经很保守了,如果仔细计算,肯定要比二分之一更多!更别提评委会的意见了!乔泽去年对于数学的贡献是有目共睹的。”

    “好了,我当然知道这一点。但强调这些并不能解决现在的问题!我们需要第二套方案,以便于他们彻底闹翻后,能够安然让这件事过去!请给我一些有建设性的建议,谢谢!”

    会议室内再次陷入沉默。

    良久后,有人突然开口道:“嗯,其实乔泽还年轻……而且克拉福德奖历史上还没有女性获奖者。不如……”

    “这次被推荐的候选人中有几位女性数学家?嗯,我是指生物学意义上的女性。”

    “三位。”

    “呼声最高的是哪位?”

    “卡米尔·杜布瓦,法国朱西厄数学研究所的研究员,她在几何学方面的贡献很大。”

    “那么,先谈谈评审委员的口风吧,先把这位杜布瓦女士列入到最终候选人名单,最后投票表决的时候,差距可以小一些。”

    对于这种掩耳盗铃的做法,大多数保持了沉默。

    但也有人提出了疑问。

    “以性别为理由太牵强了些吧?我们的奖项比得应该是学术方面的成就,这个理由能服众?”

    “够了,安德森先生。”

    老人直接喝止了对方,随后闷声说道:“除非你有更好的办法,否则请不要再给出这种毫无建设性的反问。好不明白吗?问题的关键在于我们没有选择,只能做好两手准备。

    如果我是你,现在已经开始思考该如何跟评审委员会的评委们沟通,而不是一再的质疑这些决定,明白了吗?当然如果有能力解决现在我们所面临的问题,我甚至可以把这个位置让给你!你可以吗?”

    这句话说出口,没人再提出反对意见。

    这就对了。

    谁家还没本难念的经呢?

    “好了,请记住这次会议的内容不要透露出去。我不希望在任何时候听到有关今天定下的决议,也绝对不会承认。泄露者将承担所有责任。

    古斯塔夫,一定要跟评审委员会的评委们做好沟通工作。都振作一些,事情也许没有那么糟糕。也许他们能谈出一个好结果来呢?好了,今天就到这里吧。”

    老人挥了挥手,代表着这次闭门会议到此结束。

    ……

    华夏,西林数学研究所,六月一个普通的午后,山河无恙,阳光正好。

    只是初夏这个节点总是让人感觉有些倦意。

    不过真要说起来,春困秋乏夏倦冬眠,人总是喜欢给自己的懒惰找充足的借口。

    办公室里明眸皓齿的丽人正一手撑着下巴打着瞌睡,另一边的青年则坐在电脑前认真的看着一张繁复的构图。

    直到电脑突然弹出了一个对话框。

    “爸爸,爸爸,有人想跟我们做交易,还说如果我们不接受他们的条件,那你将跟许多荣誉无缘。最有意思的是,做交易的人明知跟我联系还用的匿名,笑死豆豆了。”

    “荣誉?”青年微微愕然,随后直接关闭了对话框。

    这豆豆,是真的越来越无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