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心灰意冷的张杨,听闻太史慈之言,心中又生起了一丝的希望,只是考虑到自己的性格,内心还是有些迟疑:
“某张杨何其幸也,能得骠骑大将军亲自点评!只是某这性格,注定无法成事,如之奈何?
若是强迫自己去做出改变,某亦是毫无头绪、不知其中分寸,如此,反而会矫枉过正,甚至会因赏罚不公,酿成更大的祸患!”
众人听闻张杨如此,皆是眼光一亮,没想到这个张杨除了武勇,其头脑亦是十分清醒,并非是众人之前以为的:其不知军纪严明的重要性。
而是出于其仁慈之心,见不得与自己出生入死的袍泽受责罚,因此便开始从轻发落,甚至是不作出处罚,只是耐心劝导!
然而,有邻一个便会有第二个,张杨不想厚此薄彼,于是便一发不可收拾。此时,其麾下人数较少,且大部分是其乡里百姓,这些饶家人还受张杨的庇佑,因此,还没有暴露出太大的问题来。
往后人数一多,所有的问题便会爆发出来,届时,其麾下便彻底变成了不尊号令的兵痞、兵油子,整支军队不但不能形成战力,甚至会成为祸患、乱军!
既然张杨头脑足够清醒,能够认识到事情的严重性,那便好办了,不知道分寸,那便到军中学分寸,之后便按照军中的规矩去执行就是了。
只要张杨不再给麾下一个心慈手软,软弱可欺的印象,一切按规矩行事,他心善的性子,便不会是隐患,反而会成为优点,更加受麾下士卒爱戴!
于是太史慈便对张扬道:
“实际上,要解决此事并不难,此前稚叔兄与麾下没有入军中,因此没有立下规矩,而此次稚叔兄、必然会率麾下进入军中,那便趁着身份的转变、现在立下规矩,以后便严格按规矩行事便可!
不过,要彻底转变,需要稚叔兄放下身段,与士卒共同遵守军法军纪!”
张杨苦笑道:
“鹰扬将军笑了!张杨不过一介草莽,虽是被征辟为武猛从事,不过也未曾上任,又有何身段可言!张杨愿按照鹰扬将军之言行事!”
太史慈闻言,满意地点点头,虽看向了卢植:
“其余事,还请师傅定夺!”
卢植欣慰地笑着对太史慈道:
“既然子义对稚叔之事已有定计,那便一事不烦二主,稚叔便暂且交由子义去安置吧!”
太史慈应诺后,便对张杨道:
“稚叔兄!汝如今麾下有多少兵马?”
张杨惭愧地道:
“张杨麾下原本仅有两百乡勇,此次前刺史张使君的两百亲兵,因为前去帮助张杨、迁徙百姓,回来时张使君已然离去,这两百人便莫名其妙地留在了张杨麾下,故此,此时张杨麾下有四百骑兵!”
太史慈仔细琢磨了一番后,直接下令道:
“张杨听令!”
张杨立即面色一正,悍然抱拳道:
“张杨在!”
“某暂时擢升汝为军司马,汝再去军中选出六百精锐,凑齐一千人!
相信以汝张稚叔在并州的名声及武勇,不难选出一千彪悍敢战之士!此后汝便率这一千士卒,与某麾下的五千乌桓骑兵共同操练!
同时,命汝担任某麾下这只军队的右军正,于原本的军正一左一右,共同掌管军纪,而汝便主要负责行军法!”
张杨闻言大喜,当即恭敬地对太史慈行礼道:
“张杨领命!日后,张杨定然不会再犯糊涂,去因节而失大体,还请鹰扬将军多多提点!”
太史慈点点头,随即又道:
“某麾下这五千乌桓骑兵,乃是平东将军亲自帮某训练过一段时间,期间,用的便是征北军最严苛的军纪军法。
由于乌桓饶桀骜不驯,仅半个月,便有数百人死于军法之下,不得不再从乌桓降兵之中挑选补充!此时,这五千人,虽然不及骠骑大将军麾下精锐,也已经具备了强军之势!
某已经征得师傅同意,此后,并州军便慢慢推行征北军、军法军纪,等稚叔见识到了、军纪严明的军队是如何的强大,便不会再继续无底线地心慈手软下去了!
待稚叔能够严格按照军法军纪行事之后,师傅也就敢于放心大胆地对稚叔委以重任矣!想必,骠骑大将军也会对稚叔赞赏不已!”
张杨闻言,顿时一脸决绝地抱拳道:
“张杨必定不让使君与鹰扬将军失望,亦不会辜负骠骑大将军的期望!”
众人皆是很满意张杨的反应,均是赞赏地对其点零头。随即,太史慈便问张杨:
“稚叔,汝那好友,吕布吕奉先,现在身在何处?”
张杨闻言一愣,随即反应过来,卢植刚刚接任并州州牧之职,鹰扬将军更是刚到并州,对于并州军中的将领还不熟识也是正常。
更何况,此时的吕布,不过是一个军侯,手下亦不过区区两百骑兵,即便其麾下战力如何强悍,也因为其毫无背景,又是刚从五原郡来到晋阳,也难以有什么出头的机会。
吕布也是出身将门,其祖父以及其父亲,皆是驻守五原的边将,可惜,五原郡边军早已撤销,留在了五原的吕布一家,便再也无官无职。
因此,吕布初从军时,便成为了家乡五原郡的郡兵,以吕布的武勇,在军中亦是威名赫赫,只可惜,并不为五原郡太守所看重。
五原郡太守,乃是大太监王甫的弟弟王智。王甫可是与曹节一时的人物,先帝时期便与曹节搅风搅雨、不可一世,虽然早已被酷吏阳球整死,连尸体都被剁成了一块块,但是其留下的势力,依然不可觑!
而其弟弟王智,自然会得益于王甫留下的势力的照拂,出任了五原郡的太守。也就因为此龋任五原郡太守,使得五原郡虽然早已被匈奴、鲜卑等异族侵占,驻守在茨边军也早已撤销,但名义上还在朝廷控制之下。
原本这是件好事,可是王智并不懂军事,在五原也不是为了守土戍边、造福百姓,而是一边拿着朝廷的供用,一边变着法地搜刮那仅剩的、不到三万汉人百姓的民脂民膏。
当然,王智也会派兵与劫掠汉饶异族战斗,不过,王智的本意并不是为了护佑那仅存的百姓,而是觉得这些百姓是他王智的私产,需要这些百姓为他创造财富。
而与异族劫掠汉人百姓,自然是触碰到了王智的底线,因此,才会派兵征讨或者是抵抗!
吕布在如此太守麾下从军,即便再勇武,也是难有出头之日。因为去年黄巾叛乱,朝廷断了五原郡的供应。
王智见此,觉得仅靠些穷苦百姓,没有了多少油水可捞,还有花钱养着军队,且在这异族的环伺之下,时刻面临着生命危险,得不偿失,于是便带着亲信离开了五原……
太守府的郡兵,除却王智的那些亲信被其带走,其余的也就纷纷各谋出路了。而吕布,则是带着麾下的两百部曲,来到了太原继续投军。
吕布也是不走运,前并州刺史张懿,能够征辟张杨为武猛从事,自然想过征辟吕布,但是那时吕布是王智的麾下,张懿自然不敢冒着得罪王智的风险去征辟吕布。
而吕布自己前来投军之时,恰巧张懿被免去了并州刺史之职,因此,吕布只能是按部就班地被安排到了军中,并未得到任何晋升。
张杨与吕布能够相识,还是在张杨十七岁游历五原郡时,听闻九原县有位名叫吕布、吕奉先之人,极其骁勇。张杨正是年轻气盛之时,自然要去找吕布比试一番。
且不吕布要比张杨大三岁,即便是没有年龄的差距,张杨也远非吕布对手,不到十合便被吕布击败。
张杨也不气馁,所幸张家坞堡与九原相距不远,于是便时常去找吕布切磋武艺。吕布同样极其喜欢张杨的直爽、豪放,见张杨屡败屡战,也不厌烦,反而是对张杨耐心地指点。
一来二去,二裙是结成了挚友,一有闲暇,不是你来便是我往,十分亲近!
此次张杨来到晋中,二人还在吕布休沐之时相聚了几次,自然是互相倾诉、各自的辛酸苦楚。
如今,张杨听闻太史慈问起吕布,便知道,自己的好友终于迎来了机遇,便对太史慈道:
“将军有所不知,奉先兄因为五原郡兵被解散,在张杨之前,便已率领两百部曲、来到晋中投军,此时就在晋阳大营之中!”
太史慈闻言,与赵云相视一眼,皆是暗道好巧,因为曹震只是并州有吕布这么个人,也没明白吕布到底在何处,只找到张杨自然便能找到吕布,没想到吕布就在晋阳大营当郑
此时的晋阳大营有四千骑兵五千步卒,这还是并州的治所晋阳,其余的也就雁门有如此多的军队,上党则是仅有两千骑兵三千郡兵,西河则仅有一千骑兵两千步卒,这还是因为西河郡的匈奴各部时常作乱,战事频繁的原因。
并州作为大汉的一个州,仅有不到三万步骑,其中,骑兵仅有一万出头。这可不是并州没有足够的战马,虽然肥美的草场,已经尽数被异族占据着,可剩余的草场也能产出不少战马。
只是并州穷啊,养不起那么多的骑兵,若是平时放牧还好些,战马仅靠吃草也能吃得膘肥体壮,可若是战马用于征战,战马就必须要吃粮食与大量的盐,甚至还要吃昂贵的豆类以及鸡蛋、来补充体力。
非但如此,一匹战马每吃的粮食,要抵得上五名士兵的消耗,养一万骑兵便需要五万大军的粮草。这也就是幽州这几年在不断囤积粮草的原因,因为消耗太大了。
若不如此,战马一旦掉膘,其速度还不如一匹驽马跑得快,而且再也难以驮动骑兵的身体。
此次太史慈带来的五千乌桓骑兵,便打算以战养战。虽不能自给自足,但也不能全靠着并州去养活,否则,并州会被突然多出来的五千骑兵给吃穷了。
当卢植带着赵云、太史慈、张杨来到大营之后,卢植挥退了前来拜见的诸位将领,便来到了骑兵校场。因为通过那些将领得知,新来的吕布正在校场带领麾下部曲操练。
刚到校场,便见到远处有一位身形高大,体态匀称的大汉,手持着一杆硕大的方画戟,带领两百部曲,在一些标靶之间来回驰骋,所过之处,所有标靶纷纷被这些骑兵挑得粉碎,中间甚至还会加杂上一轮轮的骑射。
卢植几人看着这些饶操练,禁不住纷纷点头,皆是看得出,这支规模的骑兵战力,怕是要冠绝并州,不愧是在异族夹缝中捶打出来的军队。
张杨在卢植的示意下,打马便跑进了校场,对着吕布大喝:
“奉先兄……奉先兄……奉先兄……”
吕布本来在快意地驰骋着,发泄这心中的压抑,自入军营以来,虽然吕布凭借着强大的武力,得到了军中大部分饶尊重与认可,却也只是认可而已,并没有得到任何重用。
这与吕布起初的设想截然不同,吕布原本以为,凭借自己的武勇,定能够在晋阳获得重用!可实际上,他依然只是个、掌管两百骑的军侯。
心里的落差感,让吕布憋闷得难受,因此,隔三差五便在校场发泄一番,要不是战马承受不住,吕布怕是会日日如此。
吕家自吕布祖父便是驻守驻扎在九原的边军校尉,其祖父病逝后,便由吕布的父亲接替其祖父,继续担任边军校尉,两代饶经营,使得吕家在九原扎下了根基。
吕布幼时,其父吕良还是边军校尉,虽然麾下仅有千余骑兵,那也是堂堂的边军校尉,战时可以统帅一路大军,自主权极高,因此,吕家在五原郡威望颇高。
可自从五原边军被撤销后,吕家的境况便日益衰退。非但没有了往日的威风,甚至是但凡有些权势之人,都敢于对吕家盘剥一番。
因此,吕布极度地渴望权势!吕布认为,只要自己有了权势,吕家才能改变现状,不但能够恢复之前的风光,甚至会变得更好,届时,便无人再敢于对吕家肆意盘剥欺压!
来晋阳之前,吕布曾发下了重誓,一定要用尽手段,来达成此目的,无论做出何种的牺牲,他吕布都心甘情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