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吕家的遭遇,使得吕布年纪轻轻、便尝遍了人情冷暖。在军中所遭受的不公正的待遇,让吕布心中充满了不甘与愤恨。长时间的压抑、憋闷,最终也导致了吕布心理、性格上有些扭曲!
可就在吕布心情极度抑郁之时,自己的境况突然又迎来了一个巨大的转变,使得吕布的情绪出现了巨大的波动。
吕布的性格原本就非常容易情绪化,卢植所做出的礼遇以及细致入微的关爱,可以直接击中了吕布的内心,使得吕布那颗变得孤独冰冷的内心,顿时得到了巨大的慰藉。
就像一个孤苦无依的孩子,突然有人为其遮风挡雨,其内心如何不被感动得不能自已。作为一个真性情之人,在如此情况下,当场做出要拜卢植为义父的举动,也不足为奇了。
只是,吕布的真性情、让卢植有些无所适从了,多年来,卢植顶多是收过几个弟子,收义子之事,还是头一次遇到,因此,顿时有些呆愣当场!
作为无所不谈的好兄弟,张杨对吕布此时的心情,是极为理解的,可是,对于吕布的做法,张杨是有些担心又有些无奈!
担心是因为怕吕布又受到打击,甚至是羞辱,毕竟卢植在大汉的声望太高了,眼界自然也是很高,如何能看得上一位边境武夫!螟蛉义子可不是随便收的,毕竟身份上相差太过悬殊了!
无奈的是,自己这个兄长就是如此性情,要领兵作战的军事头脑,吕布不输任何名将,可就是为人处事上,太过孩心性,总是容易在冲动之下意气用事!
如今之举,吕布又是冲动之下,由着性子去做事了,丝毫不考虑如此做,会将自己与卢植尽皆逼到了死角!
赵云与太史慈更是呆愣住了,二人皆是知道,骠骑大将军过吕布此人毫无忠诚可言,可如今看吕布的诸多表现,不是个有心机的样子,反而有些赤子之心的意思,分明是个真性情的热血男儿啊!
见到吕布做出拜义父之举,二人一时也不知该如何是好,只得等着卢植的反应,他们再做出应对!
卢植呆愣了片刻后,看着跪在自己身前的吕布,不禁想起了自己那两个早夭的儿子,若是其能成长起来,如今也有吕布这般年纪了吧!
或许也会长得如此高大,或许也会有着无双的武艺,又或许会文采斐然吧……
想着想着,卢植便被触动到了内心的柔软之处,双目开始有些湿润了。
而此时的吕布,见到卢植对自己的举动、并没有任何反应,一颗滚烫的心,渐渐又凉了下来。逐渐冷静之后,也是觉得自己的举动,有些好笑,有些不自量力。
自古龙不与蛇居、虎不伴犬行,卢植在整个大汉皆是极其高贵之人,岂会看上自己一介武夫。
想及此,吕布不禁苦涩地道:
“还请使君勿怪!是吕布孟浪了!”
还在沉浸在回忆中的卢植,听闻吕布的话,顿时清醒了过来,知道自己的迟疑,让吕布心生误会了。
听着吕布那失落、心酸的语气,卢植忍不住心中一疼,心中怜悯之心顿起,因此出言道:
“奉先莫要误会!老夫是让奉先勾起了伤心往事,记起了早年没于战乱的两子,心中暗自神伤了片刻。”
到此,卢植忍不住发出一声长叹,这一声叹息,满含着一位经受过丧子之痛的老人,内心的思念与悲凉之意。
叹息过后,卢植收拾心情,再仔细端详起吕布来,看着吕布那英俊的长相,魁梧高大的身材,绝顶的武艺,还有这看似有些莽撞的真性情,让卢植打心底里对其喜爱不已,只是曹震对此子的评价,让卢植产生了一些疑虑。
左思右想之后,卢植还是决定收下吕布这个义子,大不了此后多用心管教,多引导其心存忠义便是了。如此良才,若是任由其走上岔路,卢植实在于心不忍!
至于之后吕布若是背叛,那卢植也认了!届时,有师侄曹震在,卢植不相信吕布还能反上去!卢植不是优柔寡断之人,既然决定了,便不再迟疑,因此,背起双手,声音严厉地道:
“吕布!汝若拜老夫为义父,会为汝自己套上一层无形的枷锁,不是老夫自傲,以老夫的清名与声望,汝若是将来做出悖逆之举,定然会被千夫所指、万人唾骂,汝可还愿意?”
原本心情低落的吕布闻言,顿时大喜,连忙恭声道:
“如此枷锁,吕布甘之如饴!”
卢植定定地看着吕布那纯净的目光,见其不似作伪,乃是出自真心之言,才满意地点点头,背着双手在吕布面前来回踱了几步,继续道:
“若拜老夫为义父,老夫会对汝严加管教,不但要有过饶武艺,还要文采出众,因此,汝需日日苦读,闲暇时要埋头于儒家经典、兵书战策当中,汝可还愿意?”
吕布毫不迟疑地道:
“吕布自幼也曾喜爱读书,只是苦于无名师指点,因此无所建树。若能随使君读书,吕布亦是喜不自胜、求之不得!”
看着吕布认真欣喜的眼神,卢植又点零头,低头稍加思索后,又继续道:
“若是拜老夫为义父,某不会给汝任何优待,甚至对汝只要求会更为严苛,非大功不能赏,汝可还愿意!”
吕布稍加思索,认真地回答道:
“使君对布要求严格,定然是对吕布心存更高的期望!至于非大功不能赏,并州群敌环伺,吕布自信,定然会立下无数战功!”
卢植对吕布的回答十分满意,欣慰地点零头,继续问道:
“吕布,汝可对自己的品行,有所了解?”
吕布闻言一愣,仍然跪在原地,低头沉思了起来,想了片刻后,也没想到如何形容自己的品行,只得出言道:
“启禀使君,吕布不知自己的品孝在世人眼中如何,吕布喜欢权力,因为权力会让吕布不被欺凌,吕布亦喜欢钱财,因为钱财会让吕布生活得更优渥,吕布亦喜欢美丽的女子,因为有女子相伴,会让吕布更快乐满足。
然这一切,吕布会凭着自己的能力去争取,不会去坑蒙拐骗、强取豪夺。
至于与他人相处,吕布只知道谁对某吕布好,某吕布便对谁更好;谁对某吕布恶,那某吕布便会对其更恶!
就如稚叔一般,某能感觉到其真心将某当做了兄长,因此,某亦是视其为手足兄弟,同样真心相待!
以怨报德之事,吕布不屑于去做,以德报怨之事,吕布自问亦做不到!
只是吕布性情易冲动,极易感情用事,淬稚叔对布提及多次,怎奈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吕布多番努力之下,至今毫无成效!”
卢植听完后,顿时哈哈大笑道:
“哈哈哈哈……汝倒是对自己认知很清楚,不错!
世人有的爱名、有的爱权、有的爱钱、有的爱美色,或者是都爱。这些皆是人之本性,只要是取之有道、用之有度,便是理所应当之事,毫无问题!
汝性情意冲动,极易感情用事淬,只要多读书,增加智慧,定然也会大有改观!”
到此,卢植稍作停顿后,随即果断地道:
“好!某今日便收下汝这个义子!”
吕布顿时欣喜若狂,大声喝道:
“义父在上,请受孩儿大礼参拜!”
喝罢,便对着卢植行起了大礼。卢植坦然地受了一礼,才快步走上前去,扶起吕布道:
“奉先吾儿,快快请起!哈哈哈哈……!”
随后卢植取下自己的宝剑递到吕布面前道:
“吾儿,此剑乃是骠骑大将军所赠,丝毫不逊于子龙的宝剑,为父便将此剑转赠吾儿,望吾儿能够坚持本心、戒骄戒躁,早日助为父荡平并州,还并州百姓一个朗朗乾坤!”
吕布欣喜地接过宝剑,掷地有声地道:
“孩儿必不让义父失望,定会持此剑,横扫异族、斩尽义父面前一切魑魅魍魉!”
“好!有吾儿奉先这句话,义父老怀大慰啊!哈哈哈哈!”
此时赵云与太史慈一脸无奈,皆是没想到吕布居然会做出拜义父的举动,也没想到卢植还真将其收为了义子!
虽然二人对吕步观感不错,可骠骑大将军从不无的放矢,他吕布毫无忠心可言,就一定有所依据,可是以方才的情形,自己二人阻拦,显然又不合适!
为今之计,便只有将此事早早告知骠骑大将军,看看骠骑大将军如何应对此事了!不过,相信以卢植的智慧,定然是在心中早有了计较,否则也不会真得收下吕布做义子!
此时,见卢植与吕布父子二人,正是心内欢喜之时,赵云与太史慈自然不会扫了二饶兴致!隐蔽地相视苦笑过后,二人很快抛开私心杂念,一同上前向卢植道喜:
“恭喜卢使君喜得佳儿!”
“恭喜师傅收得如此英杰做义子!”
“哈哈哈哈哈……同喜,同喜!子义啊,汝此后便称奉先为师兄吧!不过,此后汝可要多督促汝奉先师兄多多读书,若是其不从,为师绝不轻饶于他!哈哈哈哈……”
卢植看来是真得很开心,一直笑声不断,那洪亮的大嗓门,传遍了整个大营,引得其余将士不断地向此处观望!
卢植自然知道太史慈与赵云的顾虑,给了二人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好让二人知道,他心中自有计较!
太史慈听完卢植的嘱托,连忙上前向吕布行礼!日后若是吕布背叛师门,太史慈拼死清理门户可以,可在吕布没背叛之前,那就是卢植的义子、太史慈的师兄 ,太史慈可不会在此处失了礼数:
“太史慈,见过奉先师兄!”
“呃,这……鹰扬将军……”
吕布反而有些不好意思了,刚拜完义父,自己便成来了太史慈师兄,如此来,那骠骑大将军岂不也要称自己为师兄!
想及此,吕布一阵尴尬,他可真没往此处想过,也没想过去在这方面占便宜!
太史慈倒是没有在意,既然师傅卢植认了这个义子,自己就没有不认的道理,恐怕连骠骑大将军也会如此,见到吕布的表情,自然知道了吕布心中所想,于是便笑着道:
“奉先师兄不必在意,既然师兄被师傅认可,那便是某太史慈的师兄,此后,师兄称呼某为师弟便可!”
吕布也不是扭捏之人,当即道:
“好!子义师弟,以后作战,汝负责坐镇指挥,师兄为汝冲锋陷阵!”
太史慈顿时佯装不高胸道:
“师兄怕不是要抢师弟立功的机会吧?”
罢,二人哈哈大笑起来,卢植见此,亦是开怀大笑!
公孙瓒的事,卢植已经听太史慈过,没想到自己的弟子,居然是个两面三刀之人,当时卢植是又气又羞。
好在有了刘德然以及太史慈,这才让其好过了些,不过还是有些郁郁寡欢!如今见到太史慈能与吕布兄友弟恭地相处,卢植这才老怀大慰,这才是作为师长最想看到的局面!
除了卢植、吕布父子二人之外,最为高兴之人,便是吕布的弟张杨!吕布得不错,张杨是真心将吕布当做了兄长,更何况,张杨还是整个大汉对自己人最为仁慈之人,毕竟,这可是连麾下造反,都不舍得责罚的人。
此时,见到吕布能拜得名望极高的卢植为义父,自此之后,吕布的来历,便不再仅仅是边军粗鄙武夫,而是海内大儒、大汉名将卢植卢子干的义子,在普遍注重出身的大汉,吕布这可是从跟脚上变高贵了不少。
众人纷纷道喜结束之后,卢植便道:
“好了!时辰已然不早,汝等速速比过,老夫这就命人准备宴席,今日老夫高兴,吾等不醉不归,哈哈哈哈……”
众人早已恢复了体力,听见卢植的命令,当即齐声应诺,纷纷上马,又开始了比试!
张杨得到赵云的点拨后,自觉是有些长进,但没有经过长时间的打磨,根本难以真正在自身实力上体现出来,因此,与太史慈战了不到五十合,便开始渐渐不支起来!
看来好马是得不到了,张杨索幸放开了手脚,将通过赵云的点拨、所领悟的技巧,一一拿出来现场验证打磨,太史慈见此,也没有急着将其击败,也是如赵云一般,为张杨喂起招来,居然不知不觉地让张杨撑过了一百合。
完全沉浸在了巨大的进步当中,张杨觉得自己逐渐熟练了新的技巧后,这才停下来,主动跳下战马,向着太史慈深深一礼:
“多谢鹰扬将军指点,张杨受益匪浅,若是回去打磨一段时间,张杨的武艺,定然会突飞猛进!
战马且给张杨留着,待某自信撑过百合后,再向鹰扬将军讨教!”
卢植与太史慈闻言一愣,相视大笑起来,皆是觉得这个张杨有趣,当真是实诚人,知道自己撑不过百招,也不好意思讨要好马了。
笑罢,卢植道:
“稚叔快去选马,比试时只是撑过百招,并未讲明子义不能相让!”
张杨闻言,顿时大喜过望,只是还是习惯性地推让了一番:
“那如何使得……”
话刚完,还是忍不住、快步向剩余五匹战马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