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之后,李元芳把烟头递给阿娟,阿娟也学着李星锋从窗户缝扔了出去。
“老弟,不打不相识,中午老哥请你们弟兄俩去餐厅吃饭,走一起?”
李元芳看着李星锋还在犹豫,以为是担心行李,再次开口说道:
“别担心你俩带的被褥啥的,真要丢了,下了火车,哥哥给你们买新的。”
李元芳说完,立马起身,然后一把拉起李星锋。
虎子他不敢拉,他总感觉这个壮汉有点彪。
李星锋偏了偏头示意虎子跟上。
虎子抱着两个包,走在最后,跟着大家一起去了餐车。
李星锋犹豫的不是行李,他俩没带多少行李,一人就一个小包。
主要是犹豫李元芳被盯上的事。
虎子在身后,看着李星锋,摇了摇头,锋哥这多半是动了恻隐之心了。
相比于拥挤的车厢,餐车明显就空旷了许多。
一节餐车,加起来二十几个桌子,此刻已经坐满了一半。
看这些人的穿着,小部分应该都是出差的干部。
剩下的人,估计和李元芳一样,都是有钱人。
但像他们这样来吃饭的,基本上没有,但大多数都只是要了一碗面。
李元芳很豪横,一口气点了六个菜,要了四个米饭。
一顿饭下来,四十块钱。
不得不说,无论在哪个年代,火车上的饭,不说味道,是真的贵,就这六个菜,放在家里做,买菜钱也就四块。
吃了饭,再次朝回走,打开餐车门的那一刻,李星锋眼神一撇,心里凝重了。
餐车的门口,拥挤的站着几个人,其中一个人,抽着烟,眼神不自觉的瞟过李元芳手上的电子表。
虽然眼神很隐蔽,但还是李星锋看到了。
只因为,这个人就是在站台上卖电子表的那个探子。
李星锋继续面无表情的朝回走,虎子显然也发现了,轻轻拉了一下李星锋。
虎子知道自己嗓门大,没有说话。
李星锋也没有转头,同样也没有回话。
虎子的意思,他明白。
探子的行为很明显,这是来餐车找目标客户了。
毕竟,舍得在餐车上吃饭的人,至少兜里都有几个钱。
但是,吃饭的人有不少,他们是怎么标记的呢?
李星锋不相信,火车上的人这么多,你又能记住几张脸?
不标记,你们怎么行动?
明目张胆的喊打劫?
怕是不敢吧!
李星锋示意虎子跟着李元芳回去,然后掏出自己的团结烟,若无其事的抽着烟。
顺便把自己隐藏在人群中,时不时的盯着餐车门口的探子。
探子一直背对着李星锋,眼神一直盯着餐车里的人。
过道依旧十分拥挤,摊子完全没有发现背后有人一直注视着他。
他的所有动作一直被李星锋看在眼里。
餐车门再次被打开,这次出来的人,手上并没有带电子表。
探子很自觉地侧身给让了半个身位。
一只手拿着烟,另一只手则挠着自己的耳朵。
要不是知道这个人是探子,他的行为在李星锋眼里,一切都很正常。
探子并没有在此人身上作出标记。
餐车门再次关闭,探子继续靠在门边查看。
李星锋连续观察七八个之后,都没有得到有用的信息,只能掉头朝回走。
他可以确定,探子没有在这些人身上做过记号。
回到座位,李元芳和阿娟说着悄悄话,看到李星锋脸色难看的回来后。
李元芳便张口问道:“老弟,咋了,听你兄弟说,你肚子不舒服?”
李星锋点了点头,算是回应了。
“那你靠着窗户休息会,到广州到明天早上六点了,到了广州,老哥请你们吃当地有名的海鲜。”
李星锋再次点了点头。
心里叹了口气,还吃毛的海鲜,今晚能不能安稳过去,都不知道呢。
李星锋闭上眼,脑海里一点点的回想起之前看到的画面。
每一次,餐车门打开,摊子动作基本上都差不多。
都是一手拿着烟,一手要么摸鼻子,要么挠头,要么掏耳朵。
难道这些动作,都有特殊的含义吗?
可是没出来人的时候,这些动作探子也是做过的。
那到底是什么呢?
火车摇晃,李星锋在胡思乱想中睡了过去。
在此期间,火车停靠了好几次站台。
这个年头的火车,大站小站都会停靠。
车上上了不少人,也下了不少的人。
停靠期间,李元芳还从窗户口,给大家买了瓜子和饮料。
一副放心花,哥哥有的是钱的样子。
李星锋和虎子也不客气。
没多久,李星锋再次睡去。
再次睁开眼,他是被虎子的脑袋砸醒来的。
虎子明显也瞌睡了,一头砸在了他的肩膀上。
索性,李星锋让虎子坐在里面休息。
对面的李元芳和阿娟,此刻一个趴在桌子上,一个靠在椅背上,也同样闭着眼在休息。
李星锋起身活动了下,看了眼四周。
大多数的人都有气无力,有座位的还好,没有座位的,要么盘腿坐在过道上,要么趴在别人的靠背上。
当然,也有不少人一起出门的,相互之间聊着天。
83年的火车,真算不上美好的体验。
无论坐着的,还是站着的,都极为受罪。
到了晚上,李元芳再次拉着二人去餐车吃了饭。
探子依旧在,只不过这次他屁股地下坐着一个小马扎。
路过此人身边的时候,李星锋和虎子面色如常,只是进入餐车后,李星锋面色凝重了很多。
同样,虎子眼神中也多出一丝担忧。
知道此人探子没错,但是此人屁股下的马扎,就很说明问题了。
因为此刻的过道里,坐着五六个马扎。
而且还是同款的马扎。
扎堆了啊!
难搞啊!
要说这些人,没有关系,李星锋打死都不信。
毕竟,就连虎子都已经看出其中的问题。
心里有事,两人胃口不佳,这次没让李元芳点菜,四个人,点了四个面,匆匆吃了就回到了座位。
李星锋也想明白了,为什么不用标记了。
过道里这么多同伙,探子总是一只手抽着烟,一只手在头上比比划划。
那只比比划划的手,就是暗号,就是在分配任务。
摸耳朵,有可能就是让下一个人记住这个目标。
摸鼻子又是另一个同伙记。
依次类推,他根本不用记。www..cc
或许,他的早就记好了,那些带电子表的,都是他标记的。
对坐的李元芳,看到李星锋闷闷不乐,朝着李星锋扔过去一根烟:“老弟,你还不舒服吗?”
看着热情的李元芳,李星锋陷入纠结。
这个大冤种,自己到底是管不管。
毕竟白吃了两顿饭。
哎!出门在外,帮一把吧。
做外贸还能这么有良心,不容易。
李星锋点着烟:“老哥,你的电子表,我看看呗!”
“嗨,你说这个啊。”李元芳麻溜的从手上把表摘了下来,递给李星锋。
“本来我是有块好表的,奈何倒霉,在江州被人盯上,给劫去了,好在对方也只是求财,只是我受了点皮肉之苦,见敲不出来钱,就把我和阿娟放了。”
李星锋诧异的看了眼李元芳。
元芳啊,都说吃一堑长一智。
你咋一点记性都长啊,还特么这么高调。
要不是我是正经人,我看着你都心动啊。
李星锋拿起表,看都没看,随手朝着窗外扔去。
就你这个张扬的性子,人家还用得着盯你么?
你满脸都写着四个字。
人傻,钱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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