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凡沁怔了一下，看向老头。
所以，老头子就是在那个时候去世了？
“是的。”老头点点头，很显然，他也能听到何弘澈的话。
一说到老头住院的段时间，老太太泪目，“那个时候，我以为他就这样离开我了！”
“你瞧你！”老头急忙为老太太擦眼泪，“都成了老太太了，还哭成这个样子，不怕年轻人笑么。”
“可我就怕呀，你都不知道你躺在病床上的样子，有多可怕，你要是那个时候起不来了，我……”老太太伤心得说不下去。
“好了！”老头轻轻地拍着老太太的背，给她顺气，“我这不是好好的吗？你再哭可是咒我了。”
“嗯，好，我不难过，不想了！”一听到咒字，老太太立即破涕为笑。
起初季凡沁真的是很讨厌那老头，可看着眼前的这一幕，倒是有些感动，就冲老头对老太太的这份呵护，她就暂时不和他计较。
相濡凡沁走到老的伴侣，最害怕一个人先走。
他们就像是大雁，一只死了，另外一只没法独活。
这也是老头死了还不走的原因吧，终究是放不下爱人。
老头把老太太的披肩拉起，盖在老太太的头上，温声道，“今天晚上风有些大，你不能在这站那么久，我先扶你进去。”
老头转向何弘澈，“先生，我先扶我太太进去。”老头指的是季凡沁身后的五星酒店，“安顿好她，我马上出来。”
钱包虽然还给季凡沁了，可是那里边的钱毕竟是少了，他欠季凡沁一个解释。
何弘澈点点头。
老头还是讲信用的，他安顿好老太太后，马上出来了。
“你并不能长留，迟早都得走，你这样，你走的时候，她会更难过，更受不了。”何弘澈一针见血地对老头道。
“我知道的。”老头的脸上，早已没有面对老太太时的笑颜，苍桑的皱纹里，透着无尽的哀伤，“但是我之前答应过她，在她七十五岁生日时，一定要带她来五星酒店庆生的，我不能食言。”
老头继续道，“我们昨天从阳台坐大巴车过来，中途在祁岭休息”
“祁岭？”季凡沁就是在那里下车上洗手间的。
“不对呀！”季凡沁不解地道，“人死了，不是不能离开自己死去的地方吗？”
“他是阳寿正终，只要不害人，去哪都没关系。”何弘澈道。
“哦！”季凡沁看向那老头，“所以在那里，你第一次偷我的钱！”
“对不起！”老头一脸讪意，，“就在那个服务站，阿楚就遇到小偷，那小偷把阿楚身上的钱都偷光了，我们一直生活在农村，加上我去年住院，实在没有钱了。”www..cc
“不过！”怕何弘澈他们误会老太太，老头急忙解释，“阿楚并不知道她身上的钱丢了，偷钱，是我一个人的主意，跟阿楚一点关系也没有。”
“你不是鬼吗？怎么让小偷偷你太太的钱？”季凡沁疑惑地问道。
“姑娘！”老头苦笑了一下，“我虽说是鬼，但是本事并没有你们想像中的那么强，那人偷阿楚的钱时，是白天，而当时的太阳很猛，我没办法阻止，那人偷了钱就跑了，阿楚在，我不能走太远。”
“阿楚……”一说到老太太，老头一脸的温柔，温柔中又杂带一股歉意，“她原本是一个富家小姐，可却跟了我……”
老头语言有些哽咽，看似要落泪，但是男人特有的那种尊严让他忍住了，“在我走之前，我想让她做一次公主！”
这个时候，酒店里的老太太有些着急，大慨是因为第一次到五星酒店，而且老头离开身边有些久，心里有些紧张。
看到老太太紧张，老头也着急起来，“姑娘，先生，阿楚在等我，我进去了，那个钱，我一定还给你们的。”
说完，便隔着酒店的玻璃墙冲着老太太招手，“阿楚，站着别动，我马上就来！”
老头很快就来到了老太太的身边。
老太太看着急步走到自己面前的老头，嘴唇一直在动。
因为隔着玻璃墙，季凡沁没法听得清老太太在说什么，但是从表情上来看，应该是在数落老头走太快。
不管老太太在数落什么，老头只是轻扶着老太太，不停地点头，表示自己错了。
老头应该是提前订好了餐，落座时，食物已经上桌了。
桌上的菜想必都是按着老太太的喜好点的，她脸上的笑容，灿烂而明媚。
灿烂，明媚，这种词语，本应是来形容年轻女子的，可现在放在老太太的身上，却一点也不违和。
虽说已经七十五岁的高龄了，可是保养得却很好，白晰的皮肤，纤细的手指，眉目间，尽是柔和的笑意，一点看不出是一个乡下来的老太太。
看得出来，在过去的几十年里，老头虽然不富有，可却宠了老太太一辈子。
看着老太太的笑容，季凡沁不禁想起一句话。
这个世上，其实哪来那么多岁月静好，只不过有人为你负重前行。
老头的负重，换来了老太太的岁月静好。
第二天一大早醒来，季凡沁就收到了一个快递。
“谁会寄快递过来？”季凡沁疑惑地打开快递，里面放的是一个小礼盒。
礼盒的面上，放着一张纸。
是那个老头寄来的，说是还给季凡沁的钱。
打开礼盒，一块金镶玉呈现在眼前。
这东西太贵重了吧，这金镶玉，远比老头偷的钱值钱。
像老头和老太太那种家境，这玉一定是他们最珍贵的东西。
其实在得知老头偷钱，是为了给老太太过生日以后，季凡沁就没想过让老头还钱。
“这东西太贵重了，我们还回去吧！”季凡沁晃着手上的礼盒对何弘澈道。
一直垂头办公的何弘澈，连头都没有抬，淡声道，“不用。”
“要的，这玉远比偷的钱贵多了。”季凡沁并不想平白无故地多拿人家的东西，尤其是两个老人并不定富裕。
“不用！”何弘澈连词都不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