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乎陈名夏的意料,吴三桂对于李自成的提出的价码表现得相当平静,他接过了陈名夏递过来的吴襄手书,看了之后便把手书放下,道,
“我自然是愿意归顺大顺的,只是陛下似乎不信任关宁将士,不仅扣我家人于北京,又派刘宗敏在城外虎视眈眈,这如何让将士们信服?”
吴三桂其实心里是有些纳闷的,刘宗敏的架势看起来不像是来单纯接收永平城的,他还以为李自成是准备动手,但现在李自成又派来陈名夏这个家伙来劝降,这操作让吴三桂有些看不懂。
陈名夏笑了笑,对吴三桂道,“吴将军,话不能这么,陛下只是派兵接收北直隶而已,至于扣押家人,京城贵胄多了去了,这谈不上扣押吧?”
吴三桂当然知道这些,不过他还是想稍微尝试一下,看能不能把吴襄捞出来,至于其他人,额,吴三桂表示无所谓了。
于是吴三桂对陈名夏道,
“我与父亲久未相见,能否让我父子相见,共叙家常?”
这事陈名夏了不算,于是他道,“只要吴将军归顺朝廷,到时自然有的是时间与家人团聚,何必急于一时。”
吴三桂皱了皱眉,其实在他心里,扔下吴襄也不是不可以,况且吴襄自己肯定也做了相应的准备,但是扔掉老爹总归要背上不孝的罪名,不到万不得已,吴三桂并不想这么做。
见吴三桂沉默,陈名夏有种不好的预感,他心想吴三桂这家伙不会真想做大明忠臣吧?或者这家伙头皮痒了?
过了良久,吴三桂才道,
“这样吧,陈先生,我是愿意归顺朝廷的,倒是关宁军中有不少人还是心向明廷,你容我整理一番,并转告城外的刘将军,明日关宁军便会让出永平城。”
终于得到了吴三桂的确定答复,陈名夏颇为兴奋,当即道,
“好,那吴将军,不对,现在得叫您吴侯爷了,侯爷能做出如此明智之举实在是大顺之福,社稷之福,将来朝廷平定南方的时候肯定会用到侯爷,不定到时候侯爷的爵位还能往上继续走呢。”
吴三桂不置可否,陈名夏还以为吴三桂毕竟拿了大明那么多年辽饷,心中有愧,所以兴致不高,也就不再多什么,遂客套一番之后出城和刘宗敏报喜去了。
刘宗敏听到陈名夏带来的消息也很开心,他在脑中立马设计了一套突然袭击的方案,准备在永平干掉吴三桂,完成李自成交给他的任务。
然而一直到了晚上,在城外等了快一的顺军都没有等来城中的关宁军开门,这下子刘宗敏和陈名夏两人都意识到了不对劲。
刘宗敏找到陈名夏,问道,“陈先生,你确定吴三桂明确和你了愿意归顺朝廷?”
陈名夏在心里把吴三桂狠狠骂了一遍,他道,“吴三桂确实了,况且吴三桂的老爹还在我们这,这家伙总不至于爹都不要吧?”
刘宗敏不想再浪费时间了,他当即命令士兵开始强攻永平城。
进攻开始之后,刘宗敏发现永平城只剩下少量步兵防守,大部分关宁军已经随吴三桂溜之大吉,这让刘宗敏的脸色变得很难看。
拿下永平城之后,刘宗敏当即下令,派出顺军骑兵连夜进行追击。
“陛下,吴三桂这个无耻之徒,明明和臣好了,结果当夜突然撤出永平,退往山海关去了,刘将军追之不及,只得收兵屯住永平。”
刘宗敏最终还是没追上吴三桂,陈名夏只得硬着头皮回到北京向李自成通报了招降吴三桂失败的坏消息。
收到消息之后,李自成叹了口气,吴三桂这家伙果然狡猾,想要糊弄他还是挺困难的。
而且这事也让李自成明白自己还是太想当然了,心中还是对吴三桂心存幻想,他就应该让刘宗敏不顾一切干掉吴三桂才对。
而且吴三桂敢跑回山海关,明高第这个山海关总兵和他手下的明军肯定也准备剃头了。
想到这,李自成道,“既然吴三桂不知好歹,执意不要祖宗而要剃头,朕只得选择消灭他!等各地兵马集结之后朕将亲率大军出征,亲自干掉吴三桂这个汉奸!”
李自成已经给吴三桂定义为汉奸,并让陈名夏拟文诏告下:
吴三桂欲打开山海关引清兵入关,实在无耻之极,永昌皇帝李自成决定不日亲率大军前往山海关,干掉这个无耻之徒。
做出决定之后不久,张鼐前来觐见李自成,并道,“陛下,那吴家家眷您准备如何处置?”
李自成闻言古怪地看了自己这个义子一眼,这时空由于没有进行追赃助饷,倒是没有了刘宗敏霸占陈圆圆这种事情,额,实际上这事甚至没在正史中出现过,发明【冲冠一怒为红颜】这法的是吴伟业。
不过李自成也没想着把吴家屠戮干净,这样不符合他标榜的仁义,他想的是另外的事情,于是问道,
“吴襄那个家伙呢?”
张鼐道,“吴襄回到吴府后闭门不出,不过四周都被我军封锁,他是逃不聊。”
李自成站起身子,道,“准备一下,我想知道这家伙的真实想法。”
很快,在李自成带兵到达吴府的时候,吴府自己打开了大门,李自成也不客气,大踏步走了进去。
很快,包括吴襄在内,吴家三十多人都被顺军押到了大厅,李自成坐在大厅上首,对吴襄道,“你先前和朕吴三桂必然会降,如今他却率军直奔山海关,投奔清兵去了,你,朕是不是该降罪于你们?”
吴襄尽管已经有所准备,但事到临头他还是惶恐不已,支吾了半不出一句话来。
吴家其他人也没什么亮眼的表现,不是害怕得颤抖以至于无法正常话,便是卑躬屈膝只晓得求饶。
面对这样一群毫无胆色的废人,李自成不由想到:
看来这吴家确实不行,除了吴三桂,就没有一个人能顶事的。难怪后来三藩之乱的时候,吴三桂一死,整个集团很快就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