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鲜军队趁着夜色离开平壤南下,至于民众那就没办法顾及了,只能让他们自求多福,自己想办法跑路了。
没办法,虽然朝鲜军民这次对清军进行抵抗的作战意志远超过往,但战场是无情的,由于双方硬实力的差距有些大,清军最终还是连克多城,势如破竹地再次杀到了汉城城下。
这次朝鲜王李倧倒是没有跑到南汉山城上面去,而是听从了韩霖的建议,留下一支守备部队拖延清军,自己带着大臣们南下清州,准备依托朝鲜南边的层层山林,和清军打持久战了。
于是,在攻下汉城之后,朝鲜战事陷入了拉锯战,清军发现这场战争一时半会是结束不了了,或者想要结束的话需要调集更多部队入朝作战。
前线消息传到盛京的时候多尔衮吃了一惊,他没有想到朝鲜人突然硬起来了,这让多尔衮一时之间陷入了两难境地:
撤是不能撤的,撤出去的话失去朝鲜不,清军连朝鲜都搞不定这让他这个摄政王怎么继续掌控大清?
但不撤的话宝贵的军力扔在朝鲜坐看李自成统一华夏,以李自成这个家伙伸出黑手在朝鲜搅风搅雨来看,此人统一关内之后多半是不会和清廷和睦相处的。
想来想去,多尔衮还是派人前往朝鲜催促阿济格尽快解决朝鲜问题,同时放弃要朝鲜彻底臣服的打算,声明只要朝鲜重新归顺大清,一切既往不咎。
吩咐完之后,多尔衮瘫坐在椅子上,自山海关一战之后,汉臣们鼓吹入关夺取下的声音便少了很多,连以往最积极的洪承畴都很少再提此事,多尔衮心中怅然若失,难道大清只能这样了吗?
与多尔衮一样有种怅然若失之感的,是此时的大明皇帝朱慈烺。
他已经探听到了,顺军又开始动作起来,显然是要进行大动作了,而大明在干什么?
想到这朱慈烺就有些心烦,他在北京的时候多次听到父亲为了银子的事情发愁,而他也同样如此,朝廷没钱导致什么事都办不成,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对手不断地逼近。
再看看衮衮诸公递上来的奏章上的那些狗屁倒灶的烂事,朱慈烺相当无奈,官员和勋贵在这个时候还在明争暗斗,争夺军队指挥权。
而刘良佐和黄得功这两部明军一次反击都没发起过,倒是讨饷奏章一封接着一封,让人倍感压力:
好在朝廷中还是有人干事的,被朱慈烺提拔为首辅的马士英四处搜刮,终于勉勉强强凑出了军费,稳住了刘良佐和黄得功。
但这也使得弹劾马士英的奏章如雪片般飞来,这一切,让朱慈烺对于自己的未来毫无信心,他心中闪过一个不妙的想法:
“太祖皇帝扫平群雄,驱逐鞑虏而得到的大明下,就要就此终结了吗?”
皇帝都这么悲观,其他人更不必,陈子龙站在长江边上,看着大江上战舰来往不绝,又想起秦淮河边游舫的热闹景象,不禁感叹道,“我等士子,现在是清歌于漏舟之中,痛饮于焚屋之下呀。”
“懋中兄如此悲观吗?”陈子龙转头看去,是陈贞慧和顾炎武两人,这两人虽然让陈子龙不要悲观,但两人实际上也不看好大明。
不过陈贞慧还是对陈子龙道,“至少北兵没有水师,而且安庆有黄得功把着,只要黄得功和郑家不倒戈,南京一时半会还是安全的。”
陈子龙苦笑道,“难,郑家本是海寇,见利忘义,而且郑森被郑家叫回福建,这证明郑家是不想守南京的。而黄得功,我不认为他的军队能够顶事。”
顾炎武则道,“如果顺军能够向北京那样军纪肃然,南京就算丢了也无妨,如今下大半归属永昌子,就算大顺最终取代了大明。于百姓而言,不过是换个皇帝罢了。”
陈子龙看了顾炎武,道,“你呀,有些话可不能乱。”
顾炎武不以为然,道,“难道不是吗?如果是建奴入寇,那么为了保卫华夏,所有人都该奋起反抗,如果是改朝换代的话,那不过是肉食者的事情,与百姓有何关系?”
顾炎武这番话,陈子龙就知道顾炎武是不会介意在李自成麾下出誓,顾炎武一贯的思想就是权责相等,谁拿了最多的东西,谁的责任就越大。
不过顾炎武还有一些思想,陈子龙不看好他能在新皇那里有太多发挥。
但陈子龙是那种传统的士子,他不会服别人以死殉国,但也不会背弃大明转投他处。
几人一时之间都陷入了沉默,呆呆地看着长江出神。
长江上,郑鸿奎带着舰队游弋在江中,对岸顺军营地中,张鼐正和郑彩讨论着攻取南京的事情。
“我军过江之后,郑将军务必要率领水师戒断长江,封锁长江口,占领采石矶的任务也需要你们配合。”
张鼐指着地图对郑彩道,“还有,不要打南京,陛下了,他想要一个完整无缺的南京,到时还得麻烦郑家和明廷那边接触。”
郑彩点点头,道,“一切都听侯爷的,不过,侯爷,关于明廷皇帝?”
张鼐道,“陛下的意思是让皇帝离开南京,懂了吗?不过不能让他去福建,把他挤到江西,广东去,最后让他想办法和外夷联系上。”
郑彩了然,李自成还是那个思路,通过迫使明廷不断寻求外援来摧毁大明的法统和合法性。
于是郑彩道,“侯爷放心,我们一定会“帮助”朱慈烺找到他想要的外援的。”
“那就好。”张鼐道,“陛下已经启程南下,此次下江南你们要好好表现,千万不要让陛下失望。”
郑彩闻言有些惊讶,他道,“陛下要亲自来到江南?”
张鼐点点头,“陛下准备收取南京之后为明太祖筹备盛大的祭祀仪式,以纪念明太祖之丰功伟绩。”
郑彩点点头,感慨地道,“太祖皇帝何其英雄,现在的朱家皇帝简直不配当太祖皇帝之子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