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动静闹得太大,直接引来了警察。
刚出来还没半天的秦老四,又跟着回去做笔录了。
“警察调查之后才知道,那个吴美娟根本就是个骗子。”
“啊?骗子?”岳云芷微微瞪大了眼睛,“那英雄救美又是怎么回事?”
她突然福至心灵,捂住嘴巴惊呼一声,“这该不会也是那个吴美娟自导自演的吧?”
所以,秦俊伟这是城里女婿没当成,赔了钱又赔了人?
“嗯。”秦修则勾着唇角轻笑,送了他四个字,“咎由自取。”
如果不是秦俊伟到处吹牛说自己能拿到他那一万块钱的抚恤金,也不会让吴美娟盯上。
更不会让人精心算计,到头来把自己送进了大牢。
“老二,你个瘸腿的狠心玩意,你给我滚出来!”
秦老婆子的咒骂声,老远就能听到。
秦父脸一白,微跛的那只脚踉跄一下,整个人险些摔倒。
“爹,您先进屋。”秦修则偏头看了看身边的女孩儿,冷厉的神情缓了缓,“扶爹进去。”
见小姑娘拧着眉头,不赞同地看着他,男人又温声重复了一遍:“听话。”
“那你自己小心点。”
看着她一步三回头,一副担心到不行的样子,秦修则不由得摇头失笑。
战场上的枪林弹雨、险象环生他都闯过来了,还会怕一个没什么文化的农村老太太?
不过。
他心里却是暖暖的。
被人惦记着,这感觉不错。
“你爹呢,让他给我出来!”秦老婆子气鼓鼓地进来,扫了一圈没在院子里看到秦父的身影,冲着正屋就骂开:“老二,我知道你在屋里,别装死!赶紧给老娘出来!”
“老娘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个黑心肝的,送自己亲侄子去蹲大牢,你怎么狠得下心啊?你赶紧把人给我放出来!”
“奶奶,骂够了吗?”
秦修则抬眸,阴恻恻地看着她,周身肆虐的低气压,把秦老婆子吓了一跳,说话的气势都弱了不少。
“你,你爹呢?让他出来,我有话和他说。”
“奶奶有什么事儿和我说就行,我能做得了主。”
“你……”
秦老婆子一哽。
对这个孙子,她打小就不喜欢,长大了之后,更是觉得他的眼神瘆得慌。
可一想到自己最疼爱的大孙子还在牢房里受苦,秦老婆子不得不硬着头皮开口:“你,你不是认识派出所的人吗?正好,你去跟他们说说,让他们快把俊伟放了!”
“这大热天,那牢房里又没有风扇,又脏又闷的,再把我孙子给关出个好歹来。”
呵。
秦修则嗤笑一声,难掩嘲讽:“奶奶,秦俊伟偷的可是公粮。”
“什么公粮不公粮,这粮食不是还没交到粮站吗?再说了,你爹是大队会计,这事儿就是他负责,让他去镇上说一声,这事儿就这么算了!”
秦老婆子大手一挥,说得十分豪气。
她是到现在,都还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秦修则也不指望和大字都不识一个的农村老太太讲道理,干脆了当地拒绝:“奶奶,这事儿不管是我,还是我爹,都说不了算。他犯了法,该怎么判,判多少年,是法律说了算。”
因为秦修则挡在门口,秦父又没出来,秦老婆没闹起来,只能灰溜溜地回家。
嘴里,还浑浑噩噩地念叨着。
“还得判刑,这怎么还得判刑啊?老秦家的香火可怎么办?”
“妈,怎么样?他二伯怎么说?”
赵淑芬一直在门口张望,看到她回来,连忙迎上来。
“俊伟啥时候能出来?我们现在去接人?”
一连几个问题砸过来,秦老婆子的目光有些呆滞。
过了好一会儿才愣愣地开口:“老二家的说,这事儿他们管不了,我,我孙子最后可能得判刑。”
“判刑?”
赵淑芬嗷了一声,眼前一黑,直挺挺栽倒在地上。
“诶,媳妇儿,媳妇儿!你怎么样?”
秦老四掐着人中,慌慌张张把人扶起来。
赵淑芬缓了一会儿,二话不说,撸起袖子,就和秦老婆子干起架来。
“你个老东西!要不是你,我儿子怎么会被抓走!老东西,我打死你,我打死你!”
秦老婆子再泼辣,终究是岁数大了,根本不是赵淑芬的对手。
没一会儿就被打得抱头鼠窜。
“老四!你是死人吗?看不见你婆娘在打你妈?还不快把人给我拉开!不孝顺的东西!老娘白疼你了,一个两个,全都是喂不熟的白眼狼!”
“要不你死守着那点私房钱不放,我们至于冒险去偷公粮吗?说到底,都是你的错!老不死的,打死你也是活该!”
恶狠狠的语气,让秦老婆子直接愣在原地,连反抗都忘了。
她怎么都没想到,自己最疼爱的小儿子,竟然会说出这种话。
老不死的,活该……
这些字啊词啊,简直跟刀子似的,直往秦老婆子的心口扎。
她是自私了点,抠门了点,但四个孩子里,她最不曾亏待的,就是老四啊。
一股子心火直顶天灵盖。
刚好,赵淑芬又是连踢带踹的一脚,秦老婆子猝不及防地挨了一下,仰面倒到地上,眼珠子翻了翻,晕死过去。
“老东西死了,老东西终于死了,哈哈哈哈哈!”
赵淑芬也一屁股坐到地上,跟个疯子似的,捶着地,又哭又笑。
“妈?”秦建涛吓了一大跳,哆哆嗦嗦地去试秦老婆子的鼻息。
呼——
还好,还好。
还有气儿,人还活着。
“不许动!秦建涛,你今天要是敢动她,老娘就和你离婚!”
秦建涛伸出去的手一缩。
真的没敢再动一下,任由秦老婆子躺在地上,自生自灭。
不知过了多久,她才从疼痛中醒过来。
花白的头发凌乱地像鸡窝一样,身上的衣服也皱皱巴巴的,脸上最夸张。
过了这么一会儿,被殴打出来的伤痕越发明显。
青一块紫一块,没一块好肉,如果不是熟悉的人,估计根本认不出她是谁。
她拖着沉重的步子,扶着墙,一步步把自己挪回屋里,身子刚挨到炕上,人又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