拳头贴着脸颊擦过去，最终停在耳畔。
迟疑两秒，秦修则皱着眉头，试探性地把手伸向那张布满了皱纹的脸。
触手的异物感。
微凉的指尖轻轻用力，逼真的人皮面具，倏地落到了手上。
面具之下，露出小媳妇儿精致漂亮又熟悉的小脸。
“易容？”
看看她的脸，又看看手上的面具，秦修则眼底的震惊蔓延，有种云里雾里的感觉。
小媳妇儿到底还有多少本事是他不知道的？
“怎么样？还可以吧？”
岳云芷其实也是第一次尝试。
她之前在空间里翻阅古籍的时候，偶然读过有关人皮面具的记载，刚刚在唐家，她就想着回来试一试。
看阿则的反应，效果似乎还不错？
秦修则由衷地给出一个客观的评价：“足以以假乱真。”
他和小媳妇儿朝夕相处，第一次眼都没有看出来，更何况是旁人？
——
一晚上没睡的唐远朔，一大早就和儿子来秦家接人。
看到开门的是一个步履蹒跚的老妪，下意识以为是秦修则的母亲，忙道：“大嫂子，打扰了。”
“是修则的客人吧？快请进快请进。”
“欸，谢谢大嫂子。”
迎面遇见秦修则，唐远朔看着他空空如也的身后，禁不住问道：“岳大夫还没收拾好？”
“不着急不着急，时间还早，还早。”
是他心急了，忘了年轻人觉多。
他家这小子不也是么，一早上废了九牛二虎的力气，才把人从被窝里拽出来。
“岳大夫已经收拾好了哦。”
嗯？这声音？
唐远朔猛地回头，朝声音的来源看过去。
易了容岳云芷，“一脸和善”地冲他点点头，捏着嗓子道：“修则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请这位先生进去喝杯热茶。”
“不用了不用了。”
唐远朔连忙摆手，看了秦修则一眼，又补了一句，“大嫂子不用麻烦，我一会儿就走。”
心里偷偷找补，刚刚那个娇俏的声音，肯定是他的错觉。
正想着，在厨房收拾的秦母，用围裙擦着手走出来，“儿子，你和云芷中午回来吃饭吗？”
低气压凝结。
唐远朔站在院子正中间，维持着迈开一条腿的动作，瞳孔里笼罩着一层震惊。
悄悄碰了碰儿子，“你不是说岳大夫的母亲早就过世了吗？”
“是啊。”唐景也是一头雾水。
他倒是认得秦母。
所以，刚刚开门的那个女人，是谁？
总不能是大哥的丈母娘死而复生了吧？
“唐先生，昨天才见过，这就不记得了？”
同样伪装过的、苍老的手轻轻拂过耳鬓，面具脱落的同时，唐家父子的下巴也跟着脱了臼。
“这，这，这？”
两人嗯嗯啊啊了半天，愣是没说出一句话完整的话。
“唐先生，这副装扮，想要瞒过李家，应该不成为问题吧？”岳云芷笑着问道。
唐远朔僵硬地点点头，还有些没回过神来。
足足过了五六分钟，才木讷地说道：“没问题，没问题。”
“卧槽！”
“嫂子，还有什么是你不会的？我一直以为，这种东西只有武侠片里才有。”
震惊过后，唐景兴奋到不行，一路上跟个麻雀似的，叽叽喳喳，缠着岳云芷问东问西。
车子都停到医院门口了，他还跟块牛皮糖似的，黏着人不放。
秦修则看在眼里，脸黑得都快和过锅底一个颜色了。
咬咬牙，他突然快走追上两人，揪着衣领，手腕发力，把唐景甩出去老远。
“边呆着去！”
“喂！你这个小药童是怎么回事？”
“……”
秦修则一鲠。
忘了。
他如今的身份，是神医老人家的小药童。
按照原本的计划，是想让岳云芷伪装成唐家的药童，跟着唐远朔混进来，再伺机诊脉。
可转念想到李家森严的防备，小药童未必能跟着进到病房，秦修则就临时换了策略，让她伪装成唐显口中那个云游四海的神医。
如此一来，不仅能圆了唐显的谎，事后也好抹除痕迹。
难得见他吃瘪，唐景越说越起劲儿，“你说说你，一点规矩都没有，真是给神医老人家丢人！”
“咳咳咳，唐公子，”岳云芷丢过来一个不善的眼神，暗含警告：“我这药童可是好不容易寻来的，你要是把人给欺负走了，就自己个来给我试药吧。”
试……试药？
唐景脸一白。
好家伙，这夫妻俩，真是一个比一个狠。
——
李世杰的病房在顶楼，整条走廊三步一岗，全都是李家的保镖。
和秦修则预料的一样，即使有唐家父子带着，他们俩也被人拦了下来。
“无关人士禁止入内！”
“放肆！”唐远朔声色俱厉，“睁大你的眼睛看看清楚，这位可是神医老人家，耽误了大少爷的病情，我看你有几个脑袋赔得起！”
他说得信誓旦旦，保镖一时也被唬住。
盯着岳云芷看了一会儿，让他们在这儿等着，自己则小跑着进去汇报。
没多一会儿，李世杰的父亲，李家大爷李荣臻就从里面出来。
连个眼神都没给唐家父子，直接看向岳云芷，“用在我儿身上的方子，就是你写的？”
“是我。”
担心自己捏着嗓子说话，说多了会漏出破绽，岳云芷特意熬了一副药，短暂地改变了自己的音色。
她这会儿的声音，和脸一样苍老。
李荣臻丝毫没有起疑，厉声道：“来人，把这个庸医给我抓起来！”
秦修则一步当先，护在岳云芷身前。
唐远朔也连忙解释：“李先生，你有所不知，就算是同样的病症，在不同的人身上，因为体质差异，所用到的方子也各不相同。”
“说到底，这事儿和神医老人家没有关系啊。”
他往前走了两步，压低了声音说道：“李先生，我可是费了好大的功夫才找到神医，把人请了过来。她现在可是大少爷最后的希望啊。”
李荣臻不懂医，但琢磨琢磨，唐远朔说得也有几分道理。
世杰的情况越来越差，医院这边已经是束手无策了，与其等死，还不让她试试。
“行，那就……”
刚准备松口，走廊尽头突然传来一声断喝。
“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