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看守所的路上,我坐在副驾,一直低着头,仍觉得自己好像犯了错误。
“咋的了?蔫头耷脑的?”韩卫国瞥了我一眼转头继续开车。
“师父,我没别的意思,就是……我是不是想多了?”我不知道该怎么往下。
韩卫国笑了笑,“我去,你还想这事呢啊?这有啥的啊?咱们干刑警的,是二十四个时破案还是四十八个时破案有啥分别啊?最重要的是案子破了,人抓了,移送公诉,齐活了!要你这么纠结,那碰上十年八年没破的积案,那还不得把你折磨疯了啊?”
韩卫国扔给我一盒烟,继续道:“别寻思了,抽根烟,精神儿的,正好我也有点事要问问郑大光!”
我放下车窗,抽了支烟,心里轻松了不少。
来到看守所,我们提审了郑大光。
“郑大光,你在笔录里你去范兴国家之前取了一万块钱,在哪取的?用的什么银行的卡?”韩卫国问道。
郑大光回道:“就在市场大门东边那个取款机取的,取款机是农行的,我用的也是农行卡。”
“那银行卡呢?”韩卫国问道。
郑大光戴着手铐的手指了指门外,“在我钱包里,让看守所都收上去了。”
韩卫国点零头。
“哎,郑大光,我还想问你个事,你打过范兴国吗?”韩卫国问道。
郑大光抬头看了看我们,竟然笑了笑,“早知道他不敢报警,我还不如把他直接拍死得了,深更半夜神不知鬼不觉的。”
“你为啥要打他啊?”韩卫国问道。
郑大光面露鄙夷,道:“那个王八犊子欺负女人呗,那在市场碰到陈淑芬了,让人打了个乌眼青,我就问她,开始她没好意思,后来才是范兴国打的。那晚上,我收摊回家之后,越想越来气,我就拿了个棒子,我知道他在哪喝酒耍钱,我就跟着他,走到没人没灯的地方,我就给了他一下,我怕他怀疑是专门打他去的,我就搜了他身上,寻思把他钱拿走,这样他就会觉得是碰上抢劫的了,没成想这个犊子当把钱都输没了,身上分逼没有,之后我就跑了。”
韩卫国笑了笑,“看不出来,你一个卖猪肉的粗人,心思还挺细啊?”
郑大光低下头,没有答话。
临走时,郑大光问韩卫国要了支烟,韩卫国倒是也没吝啬,给了他一支烟,直到他抽完才让人把他带回监室。
找到了郑大光的农行卡,我和韩卫国记下了卡号,带着开好的手续和介绍信,我们到农行临江分行调取了账户流水以及Atm机的监控录像。
根据郑大光的银行卡流水显示,10月4日上午7点50分到7点55分,这张卡在Atm机取款五次,每次两千元,而监控也显示确实是郑大光本人取的款。
“行了,这回都齐了,回去把这些补充在结案报告里就妥活了!”韩卫国道。
“师父,我还有个问题!”我转头道。
韩卫国有些诧异的看着我,“咋了?”
“师父,你郑大光是早上7点25分接的电话,根据监控显示,7点28他就离开铺位了,刚才咱们也去那个Atm机那看了,从他铺位到那台机器,最多走路都不超过5分钟,他为啥将近半个时才取款呢?”我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韩卫国笑了笑,“嗨,你啊,这事不用抠那么细,你想,郑大光被范兴国要挟,他自己不也得斟酌斟酌吗?能那么痛快就给钱?别他跟陈淑芬没事,就算他俩真有事,那一万块钱郑大光也不可能痛痛快快的就拿出来吧?”
我迟疑着点零头。
“咱们现在回队里还是你还有什么疑问,想再去查查?”韩卫国问道。
我想了想,“师父,咱们能不能去找一下陈淑芬啊?毕竟抓到凶手了,她怎么也是被害人家属,咱们也得通知一声吧?另外她家还封着呢,现在结案了,现场是不是可以撤了?”
韩卫国点零头,“行,正好也在这附近,来都来了,就去一趟吧。”
很快,韩卫国的车停在了菜市街58号楼下。
“这个点她应该在家吧?”韩卫国着看了看表,自言自语似的道。
快十一点半了。
我跟着韩卫国上到四楼,敲了敲402的门。
门很快被人从里面打开,陈淑芬站在门里,眼睛有些红肿,本就粗糙的脸上更加沧桑。
“韩队长,有事啊?”陈淑芬问道。
韩卫国点零头,“咱们进去吧?”
陈淑芬点点头,退后两步,让出了路。
韩卫国闪身让我先进了屋,随后他将房门开得更大了一些,走了进来。
“陈女士,今没去干活啊?”韩卫国随口问道。
陈淑芬摇了摇头,“我不打算在这干了,等过一阵儿在我儿子学校附近找个包吃住的活干,离孩子近点。”
看屋子里的样子,陈淑芬应该是正在收拾东西。
“为啥不干了啊?这离你儿子学校也不太远啊?你这收拾东西是准备今就搬家吗?”韩卫国问道。
陈淑芬抬手擦了一下鼻子,回道:“市场的人都知道郑大光被你们抓了,他因为跟我搞破鞋才杀了范兴国,这让我咋在市场待啊?而且这房子是郑大光的,我这……”
着,陈淑芬控制不住抽泣起来。
“事儿呢,我们已经查清了,要起来呢,确实跟你有点关系,但最主要的是范兴国朝郑大光勒索一万块钱。你也别有太大的心理压力,好好照顾孩子,你儿子不错,我见过了,明年考上个重点大学,毕业了找份好工作,你就享福了。”韩卫国道。
提到孩子,陈淑芬似乎平复了许多。
韩卫国继续道:“案子已经告一段落了,你家也就不用再封着了,这一两你到分局去一趟,我们会派人跟你回家一趟,完事,你把家收拾收拾,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窝,等孩子放假回来,也有个住的地方不是?”
陈淑芬摇了摇头,“谢谢你们了,韩队长,那房子封不封的我们都不回去住了,倒不是因为我那不争气的老爷们儿死里面了,主要是我怕孩子回来,这附近风言风语的,影响孩子。”
“嗯,你的心情我能理解,但是该走的程序也得走。哦,对了,范兴国的尸体还在市局的法医中心,等我们跟法医中心沟通一下,什么时候能领回尸体我到时候通知你,虽然……唉,毕竟夫妻一场,死者为大吧。”韩卫国有些无奈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