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十日,风和日丽,宜嫁娶。
临州城锣鼓喧天鞭炮齐鸣,一派热闹景象。
两大世家永结秦晋之好,陈氏少族长迎娶李氏嫡女,两府张灯结彩,一片喜庆之色。
根据临州当地风俗,午宴在李府举行,仪式放在下午,晚宴则在陈府操办。
临近中午,李府宾客云集,府内广场上一百多桌酒席依次摆开,人满为患。
李青禾并没有到主区域那一带凑热闹,随便找了靠角落一桌落座。
主桌上,他看着李修弥和陈星谈笑风生,陈景升和李青晗盛装出席端坐两旁,一个玉树临风,一个冰肌玉骨,无论是外貌还是家世,都无比般配。
南燕嫁娶风俗没有那么多条条框框,并不忌讳新人吉时前相见。
另外还有郑家、临州府衙和巡天司等人,毕竟两大世家结亲,多少要给点面子,临州稍微有头有脸的势力都有来人,除了顾家。
李家与顾家矛盾重重,只差正面开战了,自然不会邀请对方。
这时,李修弥起身拍了拍手,端着酒杯红光满面道:“诸位,今日我李氏女儿出嫁,承蒙诸位抬爱,参加小女婚礼,还请诸位吃好喝好,我先干为敬,哈哈哈。”
“恭喜两位家主,两位新人郎才女貌,皆是我临州不可多得的人中龙凤啊,哈哈哈。”临州牧林敬之配合着端起酒杯笑道。
“恭喜!”
“恭喜!”
......
有州牧带头后,接下来恭贺声此起彼伏,不绝如缕。
李青禾也象征性起身示意,李氏族人都在靠近主桌那片区域,周边一圈的人他都不认识,正好乐得清静。
期间李青柠几次想过来,都被他用眼神示意阻止了。
正当席间觥筹交错,宾主尽欢时,一道不合时宜的声音响起:“李家主今日嫁女,如此喜事怎么也不通知我们顾家,莫非是看不起老夫?”
随着话语落下,一道人影轻飘飘的从天而降,正是顾家老祖。
他须发皆白,身形却挺拔如苍松。
半步扶摇气势下,顾山河负手而立衣袂飘飘,如渊水深沉,又如高山耸立,让人不敢直视。
来者不善,场面一时有些安静,李修弥正想硬着头皮上前,李昙与陈星自后方联袂而来。
见此他才松了口气。
“呵呵,顾兄不请自来倒是有些出乎老夫意料,只是老夫没想到顾兄竟喜欢凑小辈间的热闹,故而忘了邀请,还望见谅。”李昙皮笑肉不笑的道。
“人老了,就喜欢凑凑热闹,倒让李兄见效了。”顾山河含笑看着两人一步步走近,神色说不出的轻松写意。
反观李昙和陈星则异常辛苦,随着双方距离拉近,每走一步都仿佛承受着千斤之力,尤其后者更是不堪,抬脚落地腿都在微微发抖。
双方无形交手,如此近的距离边上之人却未受影响,由此可见三人对自身力量的掌控已经趋近出神入化的地步。
见李昙还在苦苦坚持,顾山河脸色一沉,左脚轻微一跺。
一瞬间,他的气势更上一台阶,如江海怒涛拍打而来,狂暴无比。
砰——
平地起惊雷,一股气浪以三人中间为原点席卷开来,周边桌椅掀翻,噼里啪啦中酒水流淌一地。
被波及到的宾客赶紧远离战圈,这才没有出糗。
“呃!”
一声闷哼,李昙脸色发白,忍不住后退一步,陈星嘴角溢血连退三步,显然受了内伤。
李昙怒声道:“顾山河,你休要欺人太甚!”
“李兄何出此言,顾某不过是来道喜,何来欺人之说?”顾山河淡淡道。
眼看宴席要变成一场闹剧,林敬之上前一步开口道:“顾山河,今日乃李陈两家喜事,你如此行径未免不合时宜。”
作为临州牧守,林敬之政务能力出众,但不以武力见长,不过他是朝廷命官,哪怕面对顾山河也毫无惧色。
本来临州世家斗争互相消耗,只要不超过一定的度,府衙乐见其成,然而现在顾家一家独大压的其他世家抬不起头,他自然要选择帮衬弱势的一方。
“也罢,今日老夫便给林州牧几分薄面,不过仅此一次,希望下次无关人等不要再插手我两家私人恩怨了。”
顾山河语气不咸不淡,瞥了林敬之一眼后转身漫步离去:“呵,联姻又如何,不过如此!”
李青禾看到后者神情晦涩,不见喜怒。
李氏族人则一个個脸色难看,尤其是李修弥,神色阴沉都快要滴出水了,毕竟大喜之日顾山河不请自来一人独对两家老祖犹占上风,最后闲庭信步离去。
李府就像他家后院一样,想来就来想走就走,这对李家而言可谓是丢脸丢到家了。
不过李青禾有点惊讶的是这顾家老祖来李府打脸也就算了,现在竟然连府衙都不太放在眼里了,要知道地方府衙名义上统管巡天司,后者的力量可不弱,即便在临州不如顾家,但临州巡天司只是永宁府的一个分部,更别说还背靠着整个南燕了。
看来多半是有点飘了。
顾山河离去后,李修弥让下人打扫整理现场,宴会继续。
只不过被这么一闹,接下来场间氛围诡异,许多人窃窃私语,不复之前的热闹。
“这顾家太嚣张了,公然上门示威,一点也不把李家放在眼里。”李青禾旁边一位书生打扮的人为李家鸣不平,颇有点愤世嫉俗的味道。
“没办法,两家矛盾难以调和,传言李氏前族长遭暗算也是顾家暗中下手的,这可是不死不休之仇了。”又一路人甲一副自己是懂哥的样子。
“顾山河晋升半步扶摇,你说李家会不会有灭族祸患?”路人乙压低声音问懂哥。
“谁知道呢?关键要看李家给不给机会,顾家现在缺少一个发飙的正当理由,毕竟要是师出无名,巡天司和临州其他世家可不答应,顾家虽然强大,但要以一家之力对抗整个临州所有势力,那还是不太够。”懂哥发表着自己的真知灼见。
“不愧是符兄,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啊。”路人乙送过去一记彩虹屁。
“不敢不敢,在下不过是多往前看了一步而已。”懂哥“虚怀若谷”道。
......
李青禾起身离去,酒足饭饱,该回去了。
今夜,他要先问顾家人要点利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