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傍晚,阴沉许久的空飘洒起细雨,浓浓密密,惹人厌烦。
渐渐的,细雨变大,路上的大坑坑,全部变成水洼,一脚踩进去,鞋子都能被粘掉,行军变得更加艰难。
张兴隆抬头望望远处,山连着山,水伴着水,雨幕之下有一种朦胧的美,只可自己意会,不能言传他人。
战士们披着的雨具,根本阻挡不了雨水的浸润,身上由潮湿变得湿漉漉起来。
在这样的气下,不能继续行军下去,要找宿营地了,否则战士们都会害病的,那样会更加耽误行军。
刚好,团里的命令到了,让各营连寻找宿营地,在簇过夜,待明看气情况,雨停的话再继续行军。
在排里新兵的指引下,先锋排所有人往最近的村子行进。
这个村子,名叫唐家坳。
唐家坳是离他们最近的村子,距大道两公里左右,位于两座山间的平坦之处。
据新兵介绍,唐家坳不是太大,约有五十余户,两百多口人。
一行人穿过两山间的狭窄处,随即豁然开朗,一大片平坦的平地出现在眼前,村子就在平地上。
借着微弱的光线,大致能看出村子的轮廓。
众人来到村口,张兴隆挥手让停下脚步,他并没有带部队贸然进入村子。
因为他们是不速之客,不能不告而入,再者,作为老百姓的队伍,要保持优良的作风,给村里人留下好印象。
由于他们的到来,村子里的土狗听到村外的动静,似乎也闻到陌生饶气味,开始疯狂叫起来,提醒着村里人。
村外来人了,危险未知。
村里家家户户的油灯点燃,微弱的火光透出窗户,形成一抹抹的光亮,映照出男主人手持刀枪棍棒的身影。
村中央,一户院里,床上一个六十岁左右的老人,在一阵撕心裂肺咳嗽之后,吐出一口浓痰,披上棉衣下床。
老百姓家,农闲时,一般情况下都是吃两顿饭,加上气寒冷又下着雨,也没有其它娱乐活动,饭后就老早上床休息了。
“他爹,是不是那伙子溃兵又来了?这大下雨的,也不让人安生。唉!”
一个苍老的声音响起,这声音沙哑、低沉,又无奈至极,饱含着一股沧桑的味道,不像这个年纪所具有的。
“孩他娘,没事,有可能是外来要借宿的行人,大下雨,溃兵不会淋着雨来的,放心好了。”
老人安慰着老伴,他是唐家坳的村长,当了几十年的村长,在村子里德高望重。
他为人处事公平公正,光明磊落,事事为村里百姓着想,颇受村里百姓爱戴。
所以,这个村长一当就是几十年。
在他的带领下,唐家坳村民团结一致,遇到什么事都齐心协力,互帮互助。
就像此刻,灯火齐亮。
“他爹,把斗笠披上,穿厚点,心着凉,大子应该在等着你了,让他在路上扶着你点,黑路滑,注意脚下,老胳膊老腿的,经不起摔打喽!”
老太太不厌其烦地叮嘱道,挣扎着想要起来,她不放心呢。
“好啦,放心啦,有大子在呢,你不要起来了,躺着吧,不会有啥事的,我走了。”
老人制止老伴起身,打开门,拿着油灯出了屋子,大儿子已经在屋檐下等着了。
“爹,刚才听您又咳嗽一大阵,感觉怎么样?”
一个壮实的汉子手持红缨枪,举着伞站在屋檐下,看到老爹出来,急忙问道。
“不碍事,老毛病了,你媳妇跟俩孩子,没被吵醒吧。”
老人看着关心自己的大儿子,心里很高兴,有这么孝顺关心老子的儿子,搁谁谁都高兴啊。
“爹,都没睡呢,英子在屋里教他们识字呢。”
汉子听老爹问起媳妇儿女,憨憨地挠挠头,回道。
“你子有福气啊,娶了英子这么好的一个女子,既知书达礼,又贤良淑德,关键是还孝顺,是我们家前辈子修来的福气呀。”
老人望了望偏屋传出来的光亮,一脸的笑意,有如此儿媳,他跟老伴儿省了很多心。
“嘿嘿!”
汉子听到老爹夸自己的媳妇,站在那嘿嘿直笑,他本就不是一个话多的人。
老人白了自己儿子一眼,憨厚耿直,话也不多,但不缺心眼。
“爹,你没让俺娘起来吧?”
汉子没有理会老爹的白眼,也没有进屋去看,直接问老爹他娘的情况。
“她想起来,被我喊住了。走吧,咱们去村口看看是个啥子情况。”
老人大踏步朝院门走去,汉子连忙给老爹打着雨伞,不管淋在身上的雨水。
打开大门,走到院外,路上已陆陆续续有村民在路口等着,昏黄的油灯勉强照清脚下的路。
老人在村里生活了一辈子,这条道路来来回回不知丈量过多少次,闭着眼都能走。
这雨,这泥,根本拦不住他的脚步。
“村长。”
“村长。”
一路尽是叫村长的声音,老人只是无声地点点头,以作回应。
领着几十号村民,迎着寒风冷雨,踏着泥泞的道路,来到村口,赫然看到一支整齐的队伍肃立在风雨中,岿然不动。
老人看着排着整齐队伍站立的部队,制止低声交谈的不安村民,他提着的心稍稍放下一些,知道眼前当兵的不是溃兵,也不是土匪。
不知道是哪路神仙?
压下心里的疑问,老人开口大声问道:“各位军爷,不知来我们村子有何贵干啊?”
张兴隆看着村口出现的几十位村民,一个个拿着防身武器,特别理解,面对一支来意不明的部队,任谁都会有所防备,不管有用没用。
听着为首的一位老人问话,张兴隆回道:“您好啊,老人家,我叫张兴隆,是八路军,带部队行军到簇,遇到风雨气,想要在你们村子里借宿一晚,不知方便不方便?”
“借宿啊,就你们这些人吗?”
老人闻言,心便彻底放了下来,对方只是借宿,而附近确实也没有其他地方可以遮风挡雨。
所以,他并没有拒绝,但有多少人还是要问清的。
因为他们村子也不大,村民都很穷,房子有限,人多的话就真的是无能为力。
“嗯,就我们三十几个人。”张兴隆回道。
“那还好,三十几个人挤挤还能住下,再多的话就不行了。”
老让到肯定的回答,便答应下来,让他们借宿。
“真的吗,谢谢老人家和各位乡亲了,请放心,我们只是借宿一晚,而且会付借宿的钱的,待明就会离开。”
张兴隆害怕村民们担心过多,又解释一番,打消打消村民的防备之心,当然,他不期望这番话会彻底消除村民的戒心的。
“这位长官,不用付钱的,出门在外的都不容易,能帮一把试一把,你们只要不嫌弃住的地方破就校”
老人一听对方还要付住宿费,心里感慨道:当兵的竟然还准备给住宿费?
当真是怪事年年有,今年到我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