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
无尽的黑暗。
后来,我的面前似乎出现了一道光。光里有些什么东西影影绰绰的看不真切,耳里只听到一阵杂音。
再后来,黑暗里出现了一些乱七八糟的影像。
最先看到的,似乎是在水郑而外面,却是一个一个的玻璃槽加上里面模糊的人影。
然后,我似乎到了一个山寨,看见了一群人……为首的……似乎是孙二当家?此刻的他们双目无神,身上还有若干血洞,还在汩汩地往外冒着鲜血……然后孙二当家一挥手,所有人都举起手中的枪向我扫射……
又有一瞬间,我似乎是回到了我“家里”,看见几位夫人正围着中间的一个牙牙学语的人儿逗弄着。然后妙灵抬起头向我招手,嘴里似乎在着什么……我试图走近,可无论怎么跑,都无法跑到她们身边,也无法出声叫喊……
渐渐地,我感觉自己好像躺在花丛中,身边一圈的人,脸色悲怆。站在前面的居然是我现代的父母和在民国的“父母”,现代父母不停抹着眼泪,而民国的“父亲”则搂着“母亲”不停地安慰……
再到后面,老夏、瑾妃、祥子、顺喜……一群群人在我面前如走马灯般一闪而过……
不知过了多久,我面前出现一个白色的空间。这个景象停留了如此之久以至于我甚至可见渐渐看清我自己的身体……似乎正躺在一张床上面。
这景象是如茨真切,让我混乱的思海甚至出现了“我在哪里”的思考,直到……
不知从哪里忽然飘然出现一人。此人慢慢走到我身边,我终于看出她的一袭长裙——是位美女。话这位美女好像在哪里见过……
“孟尝,”我居然听到这位美女清清楚楚开口了,“你一定不能有事……”
她坐下,伏在我身旁的床上。
我闻到一股幽香,好熟悉好熟悉……
我尝试微微张开口,可喉咙里根本发不出声音来,半才从喉咙里挤出一丝嘶哑的声音。
伏着的这位美女忽然惊觉,用惊喜的变流的声音问道:
“孟尝你醒了??”
咦?经她这么一,我才发现原来我已经醒了?
“大夫!大夫!”她兴奋地向外冲去。
等她带着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医生进来,我已经醒了——被这位美女的叫声吓醒的。
其实有那么一瞬间,我真以为自己已经回去了;但当我好不容易凭这昏昏沉沉的脑子认出这位大美女是瑶秋的时候,我终于知道自己身在何方。
好像没有遗憾,还有松了一口气的感觉?
进来的大夫,金发碧眼,因为带着口罩看不清相貌,但明显是一个外国人。
他忽然了一句什么,弄得我一愣——感觉不像中文也不像英文,但似乎……
“孙先生,”他旁边那位估计兼任翻译的护士道,“你现在感觉怎样?”
“我……”本来想两句什么谦虚下的,但我发现几乎不能出话啦来。
那个医生又了句什么,然后那个护士“翻译”道:“至少您活下来了。”
“洋人大夫”忽然摘下了口罩又了句话,因为没有了口罩,已经清晰了许多。
“但我们必须承认,孙先生你运气相当好。”护士翻译道。
这时候,我终于想起“洋人大夫”刚才那句话来:
“Aber ir mussen zugeben, dass herr. Sun sehr g露cklich ist.”
这是德文。
我为什么会懂德文……呃……应该是知道一点德文,是跟自己兴趣有关。
大学时我学的是英语。在我们那个年代,英语已经不是唯一的国际通用语言。所以我们学英语,更多是在外事机构进行沟通互译或者翻译古典英美文学作品什么的。也因为如此,学校都鼓励我们多学一到两门其他语种的语言,以作为语言研究的底子。因为历史上的德国着实折腾过一阵子,有一段时间我挺迷德国历史的,所以就“选修”谅语。——但是吧,我们的水平也就仅仅是个入门级的罢了。
不过起来,因为参加“穿越计划”,“掌握一种或几种外语”成为了我的“加分项”,我也因此通过了选拔。
“Vielen dank, herr doktor.(医生,非常感谢。)”我道。
老实,这已经用去了我差不多一半的德语语法知识了……
那个“洋人大夫”眉毛一挑,似乎有点儿惊讶,道:
“Es ar uet, dass herr. Susch spre konnte.(没想到孙先生会讲德文。)”
“Na ja. meisch ist nicht gut.”我连忙道。
这是几乎每次我尝试和别人讲几句德文最后的话,意思是“不不,我的德文很差劲。”真够丢脸的这是……
“洋人大夫”微微一笑道:“dann ruh dich bitte.”
很好,这句我没听懂……
就在我尴尬得不知如何正想转用“英语”之际,那位大夫颔首示意,就领着几个护士出去了。
房间里只剩我和瑶秋俩人。
瑶秋双眼通红,痴痴地盯着我。
气氛更尴尬了。
如果可以,我宁愿那位尊敬的大夫赶紧回来……
“你终于醒了……”她带着哭腔道,“谢谢地……”
我勉力挤出一丝微笑,道:“是的。”
“我怎么会躺在这里?”片刻我问了一个很白痴但自以为可以缓解尴尬的问题。
“你真的不记得了?”她疑惑地问道。
“我记得……”我想了半道,“我好像中了枪……”
瑶秋似乎松了口气,然后坐在我身边,拉住我的手,开始了轻轻的叙述。
原来那我刚从英国公使馆出来,就被一个早已埋伏在旁的枪手袭击——就那个我最后记得骂了我一句“卖国贼”的人。
当我中枪倒地,他想要补枪的时候,祥子飞身平我身上挡住了我。
那枪手片刻犹豫之际,公使馆的卫兵们冲了出来。枪手一边向后开枪一边转身逃跑,打伤了两个卫兵,却也被卫兵开枪打伤,正好被听到枪声赶来的巡查们抓住。
公使后来急忙让人把我送到附近的医院——就是之前我去请过助产士的那家“道济医院”。
医院里知道枪伤很难治,赶忙去把一位在北京有名气的前德国军医沃克医生来——就是刚才那位“洋人大夫”了。
一开始众人发现我正是心脏中枪,都不抱任何期望;不过后来发现,那一枪恰好被我胸袋里的那个“皇家怀表”给挡住了,因此并没有受致命伤,只是断了根肋骨而已。
家里人一听到消息,全部赶过来了——包括带着孩子的慧卿。
不过沃克医生此时我需要恢复,所以只有瑶秋被“委以重任”留在医院照顾我。
就这样,我在医院里躺了一个星期,直到此刻醒来。
“啊,”瑶秋道这里忽然想起什么来道,“我赶紧告诉家里去!”
看着瑶秋迈着轻快的步伐而出,我不禁苦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