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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三章 本命
    看见帅府里面出出入入抬着各种箱子的士兵,再神经大条的人,都知道这头的战局不怎么好。

    不过事已至此,我也只好硬着头皮上前请卫兵通报。

    那个卫兵一脸的不耐烦,差点儿要把我赶出去,最后还是一个从里面出来的军官认出了我,把我领了进去。

    于是,我又再一次见到了那位少帅。

    依然是坐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晃晃荡荡,还好整以暇地拿着红酒杯。

    但此刻少帅身上穿着的已经不是以往那套家居服而是军服,显示情况并不太妙。

    “无事不登三宝殿,”我脱帽示意道,“在下又来叨扰了。”

    “怎么了,你们的人有啥口信儿?”少帅讥笑道。

    这位在这里呆了不短时间,居然连“儿化音”都带出来了。

    “我家里有个车夫,据……据是少帅的人扣下了,不知何故。”这是我想到的最客气的法了。

    不错,这次我来,是为了祥子。

    顺喜心急火燎地进来通报,原来是一个黄包车夫带来的口信。

    据他,他和一群黄包车夫和马车夫,在道上被“当兵的”拦下了。当兵的也不打话,就是什么“军事任务”,硬要把人带走。

    虽然明晃晃的步枪顶着,但他们知道一旦被当兵的押走一准儿没好事,弄不好还是要命的事情,于是纷纷鼓噪。

    那些兵看来并不怎么耐烦,居然就开了枪,当场就打死了两个人。剩下的人不敢再有异议,只好被押着走。

    直到不知走了多久,隐约看到有山,他们和另一群同样被押着过来的车夫汇合到一处。

    此时他忽然听到有人声叫他,一看认得,是以前一起拉车的,就是祥子。

    祥子私下叮嘱他找机会报信,然后故意鞭马,让马受惊奔跑,引起大乱,引开了押送士兵的注意力。而这个车夫悄悄躲在坟堆里,待士兵们归拢抓来的人,押送走远,他才敢悄悄逃走,于是就径直来报信。

    看见他衣衫不整惊魂未定的样子,好像欲言又止,我顺口问了几句。原来他的黄包车也被那些兵带走了,他“没了生计”。

    我很清楚“生计”对他来意味着什么,于是取了三十个大洋,感谢他来报信,还叫他日后有什么难处就过来一声。

    三十大洋肯定是不能重新买一辆车了,但眼下我家里也是捉襟见肘,只能是聊表心意了。

    “车夫?是我的人扣了?”少帅似乎很诧异。

    我一时语塞。

    报信的车夫只是“当兵的”,确实也没是谁的兵。

    而此时战局胶着,哪个部分的都樱我想当然认为是少帅的手下抓了人,是有点先入为主了。

    “是在哪儿被扣的?”倒是少帅提醒了我一句。

    “是……好像是在东郊……”那个报信的车夫也没得很准,所以我也是知道个模模糊糊的位置。

    “东郊……”少帅放下酒杯沉吟道。

    他唤了一句,站在他身后的一个副官上前躬身。

    “东郊那边是谁在守着?”他问道。

    那个副官低下头,在少帅耳边低声了几句话。

    少帅皱着眉听完,摇摇头。

    “抱歉了孙大少,”少帅笑笑道,“那边现在已经不是我的人,是大少你们本家自己人。”

    “本家自己人”?我听得一头雾水。

    “可惜了啊!”少帅忽然没头没尾地了这么一句话来。

    我听了吓了一跳,连忙道:

    “少帅请指教。”

    “咱早应该亲自过去的。”少帅嘿嘿一笑,脸上露出……狡黠的笑容??

    带着一脑门儿的官司,我走出了大帅府。

    这……我绞尽脑汁,想回忆下现在这个时间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不过可能脑海里的记忆点尘封太久,我怎么想都想不起来,但隐隐约约好像就有点影子。

    “晚报!晚报!《北平晚报》!”

    一阵吆喝把我思绪拉回来,我看到有个报童手里扬着报纸在叫卖。

    我心念一动。

    这位报童我看着好像有点熟眼。

    我慢慢想起来了,这是我刚穿越来的时候就见到的那位报童,当时我也正是用一份报纸确定了自己所在的时间点。

    “一份《北平日报》。”我对他道。

    他接过我递过去的三个铜板,双手递上一份报纸。

    他现在比我原来印象中的那个他要年长了不少,看着差不多得成年了吧。

    报童转身离去,那一刹那我本来伸手入怀,想多买两份报纸,但摸到一个东西,心下一动。

    我掏出来的,是一个怀表。

    不错,就是当年帮我挡过枪的那个。因为我总觉得它是我的“护身符”,所以就一直带着。

    前几在大觉寺跟那几个洋鬼子剑拔弩张的时候,我怀里什么东西掉出来,我下意识要掏的时候,差点被对面那个洋打手误会,好悬当场交代。

    后来我发现,当时好死不死要掉的东西,就是这个怀表。

    “老哥,”我白痴似的对着怀表道,“您这是让咱换命是吧?”

    怀表当然不会话。

    我打开怀表,马上就感觉出不对来!

    表在走!

    之前帮我挡了枪之后,怀表面被子弹打得一塌糊涂,当然也就不走了。我曾经百无聊赖想把表针安回去,结果好不容易安上,表当然还是没动静——这种精密仪器,当然不是有个样子就能运行的——所以我后来也就顺其自然了。

    但此时,表居然在走……

    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隐隐觉得,我一直随身带着的怀表,一直都没什么动静。直到那在大觉寺,好像……就开始走了?

    我当然不愿意相信什么玄学——在那个年代过来的人,都深深信奉“万物皆科学”。任何事情,都可以用科学去解释;如果有什么解释不了,那肯定就是科学研究还没有到位。

    但这一次,我好像更愿意相信玄学??

    不会吧……应该……

    我感觉到背上汗毛凛凛。

    我摇摇头,拿起报纸,想要给自己弄点什么理一理思绪。

    映入眼帘的,是一条新闻。

    “南方军前锋已抵京郊,不日内将于东郊行军事演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