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力全部卸去之后,王师傅还是没用停下,手中的竹子枝不断的上下挥舞着。
他嘴里同时大声的咒骂着。
这让我想起以前村里死了人烧灵屋的情景。
以前村里死了人,下葬的当会找一个宽阔的地,请师傅在哪里用条和各种各样颜色的纸搭出一座灵屋,灵屋通常是方方正正的,和普通的屋子造型没多大区别。
屋顶是黑瓦白边的纸,一米多高。两三米宽,看起来很漂亮。
通常到了晚上11点多,就要把这灵屋烧掉,烧灵屋的时候要找一些年轻人拿着竹子枝背对着灵屋围成一个圈,点火之后大家要围着转,拿着竹子枝对着外面上下的扫动,并且嘴里要一直骂着脏话,是怕野诡来抢屋子,所以要把它们赶走。
而现在这王师傅,和那那些守灵屋的人一样,只是动作和声音上要夸张了很多。
王师傅骂完之后把竹子枝朝着奶奶的坟头扔了过去,然后拉起我的手就往他家里跑,什么话也不。
也就在这个时候,雨渐渐的了起来。
进了王师傅家门,堂屋两边站满了大大的纸人,那些纸人被王师傅扎的惟妙惟肖,有直立的,有作揖了,有下蹲的,还有鞠躬的。
连脸上的表情都画的很传神,尤其是那两颊的腮红,和嘴唇上的铜钱印。
红的像一团火。
由于堂屋的门没关,一股股冷风灌入屋内,吹得那些纸扎人唰唰作响,它们随风摇摆。
我浑身打了个哆嗦,刚才被奶奶坟头上的那个东西吓了一次之后,我已经对这些东西没有太大的抵触了。
“王师傅,我......”
我浑身发抖的道,初春的湖南温度很低,又被大雨这么一淋,早就已经有点受不了了,王师傅全身也湿了,他只是指了指里面的一个门道:
“你先去灶屋生火烤烤,我去换身衣服。”
我点头,走去了灶屋,抓起灶边柴堆里的丛树叶开始点起火来,片刻之后,火已经被我烧的很旺了。
王师傅换了一身干衣服,拿了一根凳子坐在我旁边道:
“你来这里是不是因为你妹妹的事情?”
本来还想问问坟头上的那个长得很像奶奶的诡影是什么东西,他一提到妹妹,我赶紧猛的点头道:
“对,王师傅,刚才上打了雷之后我妹妹就大叫,然后我就去抱她,她就口吐白沫昏了过去了,我爸是因为打雷被吓跑了魂,让我来请您过去看看。”
“呵呵,你爸只是不想让你伤心,其实哪里是什么打雷吓的,根本就是被你吓的。”
王师傅一边往灶里添着柴火一边着,语气平静,丝毫没有任何的奇怪。
我连忙问:
“怎么是被我吓的呢?我是她哥啊,她时候最喜欢我。”
王师傅摇摇头,起身提过来一个铝锅,把铝锅放在灶上,然后一边往里面加水一边着:“准确的不是被你吓着,而是被你身上的阴气吓着,你最近都做了些什么?怎么阴气这么重?”
“王师傅,您先别追究这个,既然您知道原因,那请您帮帮忙,治治我妹妹,我们现在就去我家,可以吗?”看着王师傅还准备烧水,我心里不禁有些着急。
王师傅,不着急,你出来了就没事了,现在我去了也帮不了什么,她亮后晒晒太阳自然就好了。
“刚还下雨呢,明会有太阳?”
现在我很怕太阳,因为我根本就接触不了太阳。
“嗯,有,你不用太担心你妹妹,你更应该担心的是你自己。”王师傅脸色沉重。
这已经是第三个人这么和我了,前面两个老头都是萍水相逢,可是这个王师傅却认识很多年了,虽然以前对他有过不敬,但是他没有和我计较,而是心平气和的出了我的问题。
我也没有再问是怎么回事,这些毫无意义,最近发生的事情我都很难理解,我感觉就算王师傅和我了其中的缘由,估计我也很难听懂。
我只是睁眼看着王师傅,真诚的问道:
“那我该怎么办,您能帮到我吗?”
王师傅没有回答我,只是眼睛盯着土灶里面跳跃的火光,脸色显得无比沉重。
我看着他眼珠里映射出来的那点点火光倒影,似乎看到了一些希望。
他虽然没有回答我,但是他至少没有逃避我的这个问题。
王师傅自顾自的发了一会儿呆,道:
“你试试锅里的水热了吗?”
我揭开锅盖,把手放进锅中的水里,已经热了,但是还在身体的承受范围。
我点点头:“已经热了,但是还不烫,洗澡还不校”
我以为他烧水是用来洗澡的。毕竟刚刚淋了一场雨,不尽快洗个热水澡也容易感冒。
王师傅起身道:“那再烧会儿,你多添点柴。”
“嗯”我答应着,看着王师傅转身进了隔壁的卧室。
过了一两分钟左右,王师父出来了,右手轻轻握拳,似乎里面藏了东西。
他,你再试试,水烫了没樱
我又揭开锅盖,慢慢的把手放到水中,指尖干干接触到水面的时候,就感觉很烫手了,不敢再往下伸,我赶紧把手抽回来对王师傅:
“已经很烫了。”
王师傅把右手伸到铝锅上面,慢慢的揉搓了几下,然后张开手掌,一些黑色的粉末就调入烫手的水中,哪些粉末看起来像是一些黑灰。
王师傅找来两块脏的发黑的抹布,放在铝锅两边的把手上,然后端起铝锅对我:
“你忍着点。”
他话刚完,我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就快速的把整锅烫水一滴不剩的全部泼到我身上。
我下意识的想躲,但还是没能躲开。
当整锅睡全部接触到我身体的时候,我已经做好被烫的准备了。
我不知道这王师傅是什么意思,这么烫的水往我身上泼,也不怕把我烫伤。
就在我感觉不解的时候,一阵冰冷刺骨的感觉漫遍我的全身,我不断的打着哆嗦。
这感觉可比刚才淋雨的感觉要冷太多了。
就好像别人往你身上泼了一桶夹着冰块水,然后又拿着一把很大的电风扇疯狂的对着你吹一样。
身上的热量急剧的被抽空,整个人也变得越来越虚脱。
这是怎么回事?我甚至都感觉不到灶中火焰带来的温度,全身上下除了冰冷就是冰冷,一种深入骨髓的冰冷。
可是刚才那明明是一锅烫水,为什么我会感觉到这么冷?
我的意识越来越模糊,回想起早上我走到阳光下那种很冷的感觉,和现在比起来简直就不算是冷。
现在这种冷,好像随时随地要把我冻死一般。
我渐渐的有些坚持不住了,身子慢慢的往右边倾倒,最后侧躺在了我做的那张矮长凳子上,身体不断的发着抖。
王师傅见我已经躺了下去,他放下那口铝锅,往铝锅里面加了一勺水,又从餐柜里面拿出三个生鸡蛋丢进锅里,又往灶里加了几根木头。
做完这些之后,他从身后抽出一条干的粗枝条儿就往我身上抽。
也不只是那是什么树枝的枝条,尽管我穿的不算少,但是抽在身上还是很疼,一种火辣辣的疼。
这种疼和遍布全省的冰冷感觉形成了最鲜明的对比。
简直就是传中的冰火两重。
王师傅一边抽着嘴里一边念叨着一些听不懂的话语。
我张了张嘴想问问王师傅在干什么,可是根本发不出声音来。
但是让我欣慰的是,随着王师傅不断的抽打,我的意识又渐渐的清晰了起来。
而且让我更加感到舒服的是,我又能很直接的感受到灶中的火光带来的暖暖的感觉。
很温暖,很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