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初三,生轩辕。
绵州之北,花繁野上。
有两女生死搏杀,刀来剑往,打得不可开交,将原本整齐的草坪削成了“地中海”。
其一女蓝纱,另一女白衣。
周穆的性命,全在白衣女侠之手——她胜,他活;她败,他死。
“飘雪人间。”
白衣女侠的长剑灵动飞舞,似有雪花散落,其势时强时弱,让人难以捉摸。
飘雪人间,此刻倒不如是飘血人间。
“音鬼六诛。”
雅晴姑娘以音入道,其短刀又称弦刀,看起来平平无奇,实际上内有玄机,挥舞间仿佛染上了独特韵味,双刀间触像是撩拨六根琴弦,响声更如琴弦崩断。
音鬼六诛,暗含音道攻击。
咻咻咻——
钉钉铛钉铛钉——
两人交手片刻,位置互换。
“咦,你这六衍气境的修为,竟然和我这五衍气境修为相当。”白衣女侠虽然得到了答案,但更加疑惑了。
雅晴姑娘没有回答,她轻咬贝齿,盯着白衣女侠,但暗中开始蓄气。
只见她突然挥出藏在身后的左手短刀——竟倏地凝聚起黑雾刀气,直奔周穆面门。
生死间有大恐怖,周穆再次感受到了。
白衣女侠见状脸色突变,毫不犹豫地瞬身飞扑,挡下了这一刀。
也因仓促,气血翻涌,她受零伤。
白衣女侠挡刀后,借力站在周穆的肩上,死死看着雅晴姑娘,咬牙切齿道:
“农——夫!”
“你究竟是何人!”
“受死吧!”
白衣女侠冲向雅晴姑娘,此番出手,带着汹涌澎湃的杀气。
雅晴姑娘身份既已暴露,也不再留手,出招间黑气弥漫,宛若鬼蜮。
“飘雪人间。”
“音鬼六诛。”
同样的招式,但白衣女侠此番出手,其飘雪渐变之势突然衍变成冰雹之势。
白衣女侠的招式显然起手是相同的,但结果却充满了变数。
雅晴姑娘未曾提防暴起的力量,直接被狠狠打在身上,受了极其严重的内伤。
雅晴姑娘气息变得紊乱,她佝偻着腰吐出一口鲜血,恶狠狠地看着白衣女侠。
“你们农夫渣滓,人让而诛之!”白衣女侠言语间甚是轻蔑,但出手狠厉,招招致命,正所谓趁她病,要她命。
“请你去死!”
……
白衣女侠稳占上风,攻势越来越猛,招式也越来越凌乱,竟有些走火入魔。
而雅晴姑娘血流不止,气息渐渐微弱,像个柔弱的美娇娘,任谁看了都得心疼。
周穆于一旁观战,无心欣赏,而是沉浸在自己的思考郑
已知雅晴姑娘隶属名为“农夫”的组织。
已知雅晴姑娘无冤无仇要害我。
得解,“农夫”要害我!
周穆顿时感觉到莫大的危机——目前看来,农夫的势力很强大:
潜伏在周家,先是以慢性毒害了周穆的祖父及父亲,又以烈毒谋杀了三叔周澜。
然后能神不知鬼不觉地屠灭了羽阳村。
现在又冒出来六衍气境的刺客,而且该刺客竟然还是绵州城的名伶。
回到现场,两女的战斗也逐渐白热化。
两人分开,再战,分开,再战,最后齐齐落在石块上。
只见白衣女侠气息虽然沉重,但并不紊乱,而其心魔显然在碰撞中消弭了。
而雅晴姑娘看着只有一口气的模样,犹如风中残烛,但顽强求生着。
“告诉我农夫的秘密,我放你走!”白衣女侠看着视死如归的雅晴姑娘,她不甘心,这些年,终于有了农夫的消息。
“不可能。”
“敬酒不吃吃罚酒!”
白衣女侠暗叹,主动发起攻击,直取雅晴姑娘的性命。
“飘雪人间。”
“魔归来。”
面对白衣女侠这必杀一击,雅晴姑娘暗下狠心,直接放出大眨
魔归来乃是农夫《魔经》秘术,爆开一路气数以换取澎湃的魔气,代价是该条气路彻底封闭,修为降低。
所以不到万不得已,没有人会使用。
随着一路气数爆开,雅晴姑娘体内魔气溢出,气势大盛。
短时间内,她还能维持在六衍气境。
此时白衣女侠的长剑已经刺近,雅晴姑娘硬抗一招后直接远遁。
“魔渡。”
咻——
魔渡是《魔经》的身法篇,漫魔气闪烁,她几个呼吸就隐入山林。
“贼子休走!”
白衣女侠怒喝,调动全身真气,循着方向追去。
周穆见两人一逃一追远去,便大声呼喊道:“女侠!怎么称呼?”
白衣女侠的身法显然也是非凡,很快就隐入群山,但山中也传出回响:
“叫我李根花。”
李根花,好……朴素的名字。
……
人走茶凉,鸟去山静。
随着两女离去,危险暂时解除,周穆拖着疲惫的身子到处寻到司马性。
很快,他便从草里发现了满身泥泞的司马性,呼吸还算顺畅,看着问题不大。
周穆不敢乱动,就近找了个大石块躺着休息,晒着暖阳,吹着微风。
若不是刚历经生死和满身泥土,这一定很惬意。
“家主!”
“少爷!”
桃花林外,殷凤来与红月联袂而出,全力施展轻功,飞奔而来。
“家主,可有受伤?”殷凤来观察力敏锐,知道这里曾经发生过激烈的战斗,关切询问。
红月也担心地看着周穆,毕竟他此时衣衫褴褛,狼狈不堪。
周穆摇摇头,指了指躺在草坪里的司马性。
殷凤来见状探看把脉,一番仔细检查后松了口气:“并无大碍,只是昏了过去。”
周穆也松了口气,任由红月搀扶,殷凤来背着司马性跟在身后,回到桃花林边。
桃花林是个然迷阵,缺少变化,殷凤来已经找到破解之法。
几人穿过桃花林阵法,回到此前憩息的溪边,见到了郁明月等人。
不见了吴家兄妹,殷凤来只好再次入阵去寻两人,而红月留下来护卫。
郁明月等人见状,快速忙碌起来,有人生火煮水,有人去寻草药。
“感觉你挺懂医术?”周穆也端了杯温水润喉,看着郁明月熟练的包扎动作称赞道。
郁明月忙碌着,不知觉就笑着回应道:“略懂一二,以前帮忙救治过伤兵。”
郁明月笑了!
笑容犹如昙花一现,美丽而短暂。
周穆顿时被惊艳到了,印象中的她一直都是郁郁寡欢,眉间有散不去的忧伤。
“你应该多笑笑。”周穆像是被郁明月笑容感染,也不由自主地笑了,老实道。
郁明月愣了愣,木讷地点头应和,她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刚才居然笑了。
笑得和儿时一样。
……
由于踏春会跋山涉水,所以每人都多带了几套用于换洗的衣裳,以备不时之需。
周穆找了个无饶溪角,快速清洗了头发上的草泥,换上了崭新的衣服。
洁白如玉,剑眉星宇,长发飘飘,风度翩翩,不复刚才在大草坪上狼狈的模样。
回到聚集处,司马性已经醒了,见周穆安然无恙,宽心地笑了笑。
至于他,因为仅仅三刀就落败了,只受零轻微的内伤,调理几就好。
武人入衍,便有真气滋养,虽然气息紊乱,面色苍白,但已能自如地活动了,他便赶紧拉上周穆,躲远了去收拾仪容。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更不要他是一个风度翩翩,武艺“高强”的剑客。
……
少顷,殷凤来回来了。
“周兄,可有大碍?”吴衿急匆匆回来,手中的牡丹扇早已合上。
“并无大碍。”周穆坐在篝火旁取暖,挥手摇摆,哪里还能再看到半点泥泞。
但吴衿还是注意到了他刚烘干的头发。
“你没事吧?”吴衿转头看向脸色苍白的司马性,担忧道。
“死不了。”司马性喝着温水,气定神希
“来来,大家吃果子!”
柳奴儿几人从远处回来,九儿的手中还提着之前盛放糕点的提海
众人打开一看,红的,黄的,黑的……多色多样的野果应有尽樱
问起来才知道,她们跑到来时的山上摘的,看到的果子一股脑都装进来了。
在场众人要么是生活优裕的世家子弟,要么是纵享荣华的名伶花魁,自然是分辨不出来这些野果能不能吃。
就连周穆也只认得桑葚。
但好在有殷凤来,一路从东海到绵州,风餐露宿,什么果子没吃过。
他几下就分辨出来了,什么胡颓子,树莓,刺泡……都能吃。
“唉,没想到踏春这么坎坷……”周穆心翼翼将桑葚直接塞进嘴里,有种淡淡的忧伤。
他可真是险死还生啊。
“有惊无险,有惊无险。”司马性高高抛起个树莓,张口接住。
“你们找到粉狐了吗?”严音见场中氛围沉重,悄然转移话题。
郁明月等人没有找到,但吴家兄妹在里面转悠了那么久,没准看到了。
“粉狐没看到——我都怀疑是幻觉。”
“不无可能,老虎我都……”
“老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