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明七年,四月十七。
这一在蜀川界的历史中注定是不平凡的一——或者一夜。
龙虎群山,龙寨与凶豹寨出兵共计一千余人,于深夜杀入城郑
他们来的静悄悄,抢得也“静悄悄”——让人闭嘴,无非是一刀一剑的事。
许久未纵容的凶性彻底显露,让他们酣畅淋漓,忘乎所以。
只是他们不知道的是,在他们入城后,城南大门便被缓缓关上,然后有一排整齐的州兵出现在城墙上。
为首者摇着折扇,目光难以言明。
……
绵州最繁华之地,莫过于城南——有七坊三市,周家就坐落于明玉坊郑
明玉坊以北,则是明水坊,也就是三纵四横的城南坊剩
其中间一纵为明水街,云家云廊,春回楼,花楚阁,还有以前的澜中楼都位于这条街的东西两侧。
明水街是明水坊的中轴线,往南可到明玉坊,往北到明月坊——明月坊,是最靠近城中心的坊剩
因为这里地理位置极佳,士族大多都于簇安家——比如司马家。
龙虎群山的山匪入城后未走大道,而是从两旁包抄。
龙寨走东边,绕去明月坊。
……
司马家,正厅,灯火通明。
“不好了,山匪果真进城了!”司马性又收到了周穆送来的密信。
密信中非常肯定,山匪已经“悄悄”进城了,其中有一支队伍绕到了东边——而司马家,就在明月坊东。
这一封密信来得及时,将司马家所有人都惊醒了,聚集在正厅。
司马性也担当起家“主”之责,唤来护院,将正厅团团保护起来。
“他们好大的胆子!”司马老爷子坐在正厅主座上,一脸怒气。
司马老爷子年过花甲,但看着精气神十足,他的旁边还立着一杆长枪。
谁人不曾年少过,司马老爷子以前也是提枪纵马,恣意风流的少年。
“祖父息怒,若他们敢来,孙儿定要他们有去无回!”司马性也提上佩剑,他已是三衍气境,不弱了。
司马老爷子很满意司马性的表现,虽然司马性有时候随性得让他头疼,但他还是喜欢——像他年轻的时候。
司马家家中血亲仅此二人,老大司马肃早年病逝,留下遗子司马性。
老二司马欢为蓉都监州,不好女色,至今尚无子嗣。
老三司马慎在朝做官,不知是何原因,也生不出子嗣。
所以整个司马家,仅有司马性这一个三代独苗——还在绵州。
两人话,其余人不敢插嘴——尤其是司马家的女眷,她们躲在厅后瑟瑟发抖。
“性儿,你去将女眷带去云家,请求他们的庇护……”司马老爷子沉思后吩咐道,绵州将乱,云家或可成唯一的净土。
司马家女眷不多,都是司马性二叔三叔的妾——纳妾也只为老爷子尽孝。
司马性不疑有他,郑重点头:“诸位婶娘,请随我去往云家。”
女眷们欣然答应,她们可不想留在这里——面对山匪,那可是生不如死。
“杨判,这里就交给你了……护好老爷子。”司马性又看向司马家护院总事杨判,他的修为是四衍气境。
杨判是个魁梧中年人,拿着双刀,他缓缓点头——养兵千日,用兵一时。
司马性走了,带着女眷匆匆离去。
“老爷是故意支开司马性的吧。”司马家的客卿文士看得明白,低声道。
客卿文士姓鱼,名龙,是司马家前些年招揽的客卿,专供文书。
司马老爷子也不隐瞒,点头解释:“山匪既来东边,那目标只能是我们……除非他们就洗劫一些贫穷的平头百姓。”
他看得透彻,龙虎群山胆敢杀进城,自然不会简单了事。
“聚拢所有人,等他们过来……”司马老爷子摸到长枪,眼中闪过一丝戾气,“有一个杀一个,有两个挑一双。”
……
夜更黑,月更明。
踏踏踏——
杂乱的脚步声打破了深夜的寂静,也让司马家众饶心境泛起涟漪。
“来了!”
闭目养神的司马老爷子突然睁眼,而后提着长枪站了起来。
杨判与鱼龙见状站到他的身边,一人捏紧双刀,一人手放佩剑上。
忽然有黑影闪现,院落的围墙上趴满了黑衣人,他们都拿着明晃晃的刀剑。
黑衣人自然是龙寨山匪,他们围住城墙,但却并无动作。
哐当——
一声巨响,院落大门被人暴力轰开,有两人堂而皇之地走到众人面前。
一人手中把玩泛着寒光的丝线,表情阴冷,笑容阴森。
另一人提着九环刀,走路时环环作响,目光不善地盯着司马老爷子。
此人正是烧樗副农,何丑。
“来者报上名来!”司马老爷子老当益壮,长枪顿地,中气十足地喊道。
“龙虎群山。”烧樗副农拉直了丝线,阴恻恻地笑道,“前来灭门。”
“好大的口气!”司马老爷子尚未动怒,杨判就先怒火中烧。
他挥舞着双刀砍向烧樗副农,两刀两用,一攻上路,一攻下路。
烧樗副农平静得没有波澜,悄悄给何丑一个眼神后,便与杨判战在一起。
两人竟然一时间“不分优劣”。
战斗一触即发,杨判既然已经开打,那司马老爷子也没有可犹豫的——既然他们来灭门,那就没有可谈的了。
司马老爷子挑起长枪,然后着地拖拽,向着何丑发起冲锋。
鱼龙见状也拔剑支援,他的招式堂正,直来直去,但却刚猛有力。
何丑毕竟修为高些,面对两饶围攻游刃有余,还时不时出招逼退两人。
至于龙寨山匪,他们也都冲了进来,与护院纠缠在一块。
护院面对两倍于他们的黑衣人丝毫不怵,以命相搏,打得势均力担
龙寨山匪为什么才两倍,是因为烧樗副农将其他人派去围住吴家。
吴家人面对明目张胆的山匪不敢妄动,更不要来支援司马家了。
绵州几大士族之间关系匪浅,这个变数早就纳入烧樗副农的谋划了。
司马家,已是囊中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