绵州,周家正厅。
何左远远长枪一探,直奔周穆的胸口,欲要毕其功于一击。
“竖子尔敢!”
一道怒喝声自厅内响起,只见周安猛地转动轮椅冲了过去。
他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力量,坐着轮椅冲去,甚至最后时刻他还倏地站了起来,直挺挺地扑向何左。
这是他能想到唯一一个能救周穆的办法——以命相抵。
何左见一个老头砸来,毫不在意,枪锋一转便将其刺了个透心凉。
周安将整个身子卡在枪里,他痛苦而苍老的面庞上带着一抹挣扎的笑意:“少爷,老奴先走了……”
他活得够久了,自周穆的祖父周庭开始,再到周穆,已是三代。
可惜,有些遗憾。
他还没见过周家未来的女主人——田妩儿,若是可以,他还想再多活几年,见见周家的第四代,可惜……
周穆目眦尽裂,周安就这样死在了他的面前——这是他梦醒后第一次听见周安自称老奴,也是最后一次了。
往日的点点滴滴浮现在眼前,周穆悲愤交加——这可是周家最后的长辈!
龙虎群山,该死!
“啊!”
周穆长啸一声,想要起身但浑身犹如散架一般,动弹不了。
何左冷笑,他想要拔出长枪却被周安死死“抓”住,而这时紫藤杀了过来。
紫藤的剑法很笨拙,在何左面前犹如透风的茅屋——全是破绽。
咚——
何左虽取不出长枪,但他赤手空拳也无人可挡,只一脚便将紫藤踹飞。
紫藤狠狠撞在立柱旁停了下来,他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吐出一口鲜血。
虽然他们没能给何左造成任何实质性的伤害,但秦阑已经赶来了。
他修为三衍气境,对上失去长枪的何左,倒也能支撑片刻。
即便有山匪冲了进来,他长枪挥舞得密不透风,死死护着周穆和正厅众人。
何左取不出来长枪,只能从某个山匪手中抢来一杆,对着秦阑猛攻。
双方打得如胶似漆,已是血海深仇,看似就要出结果了,却又来了变数。
踏踏踏——
“周老爷,我们来迟了!”
庭院外传来一股喊杀声,有人与外围的山匪交起手了。
他们很快便杀入了庭院内,为首是个老者——乞帮,肖大头。
他看着庭院内满目疮痍,有些暗恼——他知道山匪进城后,便去召集了流浪各处的乞帮弟子,但还是来晚了。
这也解释了为什么影去三谷桥下寻他们,却没有找到人。
肖大头身边,徐风已是二衍气境,他使的是坚不可摧的铁棍。
另一旁,王打铁还是老模样,一衍气境,用着一把巧的锻锤。
三人组成三叉戟,带着乞帮一众弟子,如入无人之境。
山匪有一二衍头目见状,便领了些人迎上,倒是减了秦甘的压力。
秦甘这边,他们失去了秦阑这个锋利的箭头,就一直被山匪一方压着打。
“杀!”
秦甘怒吼,他带着众人反击——已是劣势,陷之死地然后生。
不过想法是美好的,现实是残酷的,乞帮带来的一百多人只是杯水车薪。
周家还是岌岌可危,各处告急,尤其以秦阑所在最为凶险。
“贼子焉敢猖狂,某来也!”
一道于周穆而言非常陌生的声音出现,那人轻松翻越过院墙,“毫无阻拦”地来到正厅,站在秦阑身边。
那人一身道袍,身姿挺拔,目光淡然,负左手而伸着右手。
“你是谁人?”何左察觉到来饶不凡,心戒备着。
不仅何左不认识他,周穆等人也都不认识他——此人是谁?
那人轻笑,向着何左杀去,同时自报家门:“青城山弃徒,陈璋。”
陈璋,陈家二爷!
周穆虽然不知道陈璋为什么会帮他们,但这无疑是个好事。
陈璋与何左交手几个回合,不分上下,他学道于青城山,修为也是四衍气境。
一旁的秦阑面对一些没有修为的山匪,压力骤降——不过山匪太多了。
“啊,啊,啊……”
突然,山匪外围又传出了一片惨叫声,只见远处隐约可见猩红鞭影,不知其上之红,是映着火光,还是沾满了鲜血。
叮铃——
银铃声压过喊杀声,有人惊喜,有人惊吓——田妩儿来了。
她自远处奔袭而来,朝着正厅杀去,其长鞭犹如灵蛇般神出鬼没,沿途山匪有人运气好,仅仅挨上火辣辣的一鞭子,但也有人运气不好,闭眼再难睁开。
田妩儿作为场内唯一一个上境高手,让山匪一方胆寒——无论是乞帮,还是道袍人,都让他们有恃无恐。
但田妩儿不一样,她代表的是青云山,曾经大败凶豹寨的青云山。
好在他们只见到了田妩儿一人,稍稍松了一口气。
不过很快,他们就因为一个“误会”而陷入了惊慌失措当郑
田妩儿确实是一个人,他们遭到了黑衣饶埋伏,是青云山众人掩护她,她才得以冲出重围。
她虽是一人,但恰有其他人赶来,还是高手,让山匪们误会了。
赶来的人是个瘦老头,被绵州人亲切称呼为书掌柜——舒云。
舒云来历不凡,他出自见山书院,而见山书院则是蜀川界内的儒教圣地。
见山书院,见山不是山,隐于群山间——除了少数人,没人知道在哪。
舒云早年便出自那,自然也习有一身修为——四衍气境。
他的到来,让山匪们误以为青云山一个接一个地来了。
难道青云山所有人都来了?
刘俅忽然一阵恍惚后,他的意气风发消失不见,转而是心悸胆寒。
娄风乘刘俅走神露出破绽之际,突然贴身紧接铁山靠,然后双手似擒龙伏虎,抓着他的脑袋使劲一拧。
刘俅吃痛,想要反抗,但娄风见状一个过肩摔,将其摔倒在地。
娄风看着不像是力量型的武者,但掀翻“支柱”也不在话下。
他用膝盖跪压着刘俅的脖子,让其无法呼吸,一拳又一拳地砸下去,直至刘俅没了动静,他也没停止,还是一拳又一拳。
而魏开,侯弃两人两刀两剑,充当起了娄风的保镖,任由他虐杀发泄。
另一边,田妩儿赶到了周穆面前,轻轻扶起周穆,满是怒火。
秦阑就在不远处,已是个血人,他看着田妩儿挤出了带血的笑容:“山主……家主他,交给你了。”
罢,秦阑轰然倒地,绿琦赶紧跑过去扶起秦阑,却见他身上无一处完好。
他早已到达身体极限,仅凭着一股信念撑到现在,如今他泄气了。
“怎么办?”绿琦双手沾满鲜血,她带着哭腔——秦阑已经没了呼吸。
秦阑,也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