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十一日,龙虎群山。
豹尾是个狭而长的山道,两侧是密林,尽头向上,微微有些坡度。
今日是阴,灰蒙蒙的空即便在白也让人感觉到无边的压抑。
更不要豹尾的尽头是一排又一排的拒马,战壕,与冰冷的刀剑枪弓。
豹尾尽头,是龙虎群山设下的第一道关卡——由丰年亲自坐镇。
本阵分有两部分,一为中军高台,丰年在此可观全局。
二是前线营地,各山匪摩拳擦掌,等待着朝廷大军的到来。
“大哥,罗大磐那边已经交战了!”谭老七登上台,笑容残忍。
丰年摇着羽扇,看着远处刚巧杀来的朝廷中人,眯起眼睛:“我们也要迎战了——等罗大磐他们撤回来,我们也走。”
龙虎群山内的地势错综复杂,他们这里离第二道关卡很近——若是他们先撤走,罗大磐他们就插翅难逃了。
所以他们必须要坚守,坚守到罗大磐他们撤回来,然后一齐防守第二道关卡。
如今朝廷举兵来袭,他们绝不能发生内讧,不然十死无生。
谭老七闻言明白,又赶到前线营地——阴无双带人守在这里。
阴无双看着豹尾山道,他的旁边站着另外三煞,老二月升单砚,老三月上王七,老四月下王九。
“二当家!”谭老七走近喊道,面无表情,“寨主有令,战……”
他面无表情是因为打不过阴无双——他其实对阴无双并不服气。
无他,只因阴无双是空降而来,“骑”到了他的头上。
阴无双知道谭老七的不待见,但他并不在意——莽夫罢了。
他漠然点头,没有多言,无人能看出他的内心真实的想法。
踏踏踏——
“杀!”
第一道关卡前,朝廷众人发起了冲锋,脚步跺地,喊声震。
冲在最前面的是辜焉,他的圆脸显胖,但因浑身都是肌肉,精壮无比。
他的身后,童桓负手奔袭,田妩儿“缓缓”走着,亓鸿也驾马紧随。
再之后,众将众卒,气势汹汹。
“放箭,三波!”阴无双果断发号施令,有三煞奔走相告,山匪齐射。
箭雨遮蔽日,密密麻麻,射入朝廷阵中,引起许多胆者的骚乱。
辜焉面无表情,他穿着盔甲,提着方戟,座下一匹黑鬃马向前疾驰。
战争必有伤亡,这不是妇人之仁的时候——他要早点冲上去,破阵。
阴无双看着辜焉等人冲来并不着急,而是从容指挥山匪继续放箭。
丰年见朝廷大军越来越近,忽然看向身边人——一个戴着面具的枪客。
枪客便是行桑农人,他不想话,只是点头回应——该出手了。
他提枪缓缓走下高台,曹权见状毫不犹豫地跟了上去,丰年亦是。
丰年走在最后,他的身边是沉默寡言的三当家毒蛛女朱蛛,还有最近来投的澎蒙山寨主,杀牛刀吴启。
杀牛刀吴启,曾是个屠夫——因私自宰杀耕牛,被朝廷通缉,当了山匪。
前线营地,阴无双还在指挥龙虎群山的山匪对朝廷大军进行消耗。
但这种消耗总有尽时,朝廷大军已经杀到拒马附近,马上要攻入本阵。
“杀!”阴无双大喊,直接迎上了跑在最前面的辜焉,一剑刺去。
辜焉骑着马,余势不减,他挥舞手中方戟,势大力沉地砸去。
阴无双临近,一个闪身错开了辜焉的攻击,而后一剑斜出,直奔辜焉肋骨。
铛——
辜焉身经百战,自然预判了阴无双的意图,轻松用戟拦下。
两人一马,一戟一剑,打得难舍难分,不知胜负。
行桑农人从高台冲到前线,直接瞄着童桓,枪出如惊雷,直奔其要害。
童桓并不惊慌,他显然早已知道对面有农人在:“一刀,你们助我!”
张一刀三茹头,纷纷亮出武器,出手支援童桓。
不仅是他们,朝廷附近的将士也围了过来,将行桑农人堵着。
在朝廷大军的掩护下,他们几人暂且相安“无事”——但因为行桑农人招式大开大合,有一批又一批的士卒倒下。
行桑农人已然接战,曹权见状只能看向亓鸿——他的对手本来是辜焉,但辜焉如今与阴无双打得火热,脱不了身。
剩下的上境高手中,田妩儿自然而然对上了丰年,一人鞭法狠厉,一人一步三算,谁也奈何不了谁。
其余人,御界校尉对上月落“三”煞,葛生对谭老七,殷凤来对吴启。
至于朱蛛,则由红月,娄风等人围剿——因为朱蛛也有帮手,毒奴。
“死死死!”司马性还是穿着一身蓝衫,但其右臂处却是空空如也。
他状若封魔,一手蹩脚的左手剑,杀贼十分笨拙——但他好歹是三衍气境,也不是一般山匪能敌的。
至于有实力的山匪,都有司马遇提前拦下——他此来不仅要为司马老爷子报仇,还要护司马性周全。
红眼的人不仅是司马性,还有罗凛,他满是仇恨地望着谭老七。
谭老七灭了罗村,他必须死。
罗凛被困山匪之中,他善轻功,并不善打斗,所以周穆吩咐了青华军要时刻关注着他,随时出手相救。
不仅是罗凛,司马性那边也受到了青华军的关照——不过有司马家人在,他们倒是不用太过关注。
另一边,柳玉虽然已是四衍气境的高手,但她却不敢冒进。
她带着玉宫人缓缓推进,杀着普通山匪——以安全为首要目标。
而第一山河则不然,他孤身一人冲入敌阵,斧头挥砍间,不讲章法,只求效率——某种角度来看,他与娄风很像。
第一山河与柳玉两人都赋异禀,十年不习武,一朝顿悟别人间。
有人杀贼杀红了眼,也有人划水——齐家,齐琪齐子瑜。
他的两个庶出弟弟带着州兵开道,而他远远吊在后面,时不时补刀。
冬使,便是他的真实身份。
他来此一是响应朝廷——周家与封王台发出杀匪令,也算是朝廷之命。
二是窥视行桑农人,龙寨的“灭亡”可不是简单的祸水东引。
必要时候,打蛇打七寸。
不止是他,烧樗农人一方的农夫也都来了附近,等待收网。
“农人!”齐琪留意着周遭战场,自行桑农人出来的那一刻,他就发现了。
现在的行桑农人,对烧樗农夫一方来就是明牌,就是目标。
局面,尽在掌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