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十七夜,北城到手。
九幽军围三缺一,放任城北出逃的溃兵,只派了一些人混了进去。
“将军,北城的守将自杀了。”
蔺浮生打扫完战场,他也发现了后面一直未曾现身的北城守将。
本来是要固守三日,这才仅仅一个下午,他就守不住了。
无颜面对金可秀,他服下了毒酒。
屠万道对此人的生死并不关心,他们的目的只是拿下北城。
斩将,歼敌……锦上添花罢了。
有了北城和塞山关,他们可以松一口气,不用再与时间赛跑了。
接下来的平林城,可不是那么容易就能打下来的,只能徐徐图之。
……
塞山关下。
朴大猛带八万人强攻,双方交手的时间不长,还没有战果。
在他的设想中,最多二日便可破此关——毕竟,他今日来得太晚了。
朴大猛在后方坐镇,他恶狠狠地盯着关墙上的人,咬牙切齿。
正是这些人让自己“灰头土脸”的……
“报……”
有一个传令兵突然火急火燎跑了过来,让朴大猛突然回首,怒目而视。
传令兵咽了咽口水,忐忑说道:“将军,大事不好了……
北城,多半是守不住了!”
有一些人见情况不妙就来报信了——要是等到尘埃落定,黄花菜都凉了。
“嗯?”朴大猛闻言眉头一皱,内心有一点动摇,“这么快就失守了?”
“根据传信的人说,是城东出了问题……敌人已经杀进城了。”
“嗯……撤!”
朴大猛迟疑片刻,下达了命令。
要是北城没了,他这一支军队就是深入敌后,在敌人的包围之中。
前后夹击的情况下,他们就是砧板上的鱼肉,焉有存活之理?!
一声令下,高句丽大军如潮水一般退去,他们趁着夜色直接溜了。
塞山关上,众人看着。
“将军,鬼影来信了……我们也应该分兵一半,杀出去。”
地灭影看着二人平静地说道——鬼影来信,提及了蔺浮生的谋划。
“好……傅老哥,让我去?!”归黄泉哈哈大笑,他跃跃欲试。
傅戗对高句丽一方并不在意,他点了点头,然后望向了另一边。
是东边,有漆黑幽静的大山。
归黄泉得到了傅戗的答复,他扛着重剑下了关墙,点上了四千多人。
这可是勇骑营,足矣。
……
踏踏踏——
朴大猛丢了很多辎重,他带人连夜赶回去,因为在路上他又收到了一些消息。
北城,真的丢了。
“全速前进!”
朴大猛的不安越来越浓烈,他看着黑漆漆的四周,是死一般的寂静。
踏踏踏——
高句丽士卒的步子更快了,突然,他们听到了不属于他们的脚步声。
“敌袭!”
随着一个“吹哨人”大喊,所有高句丽士卒停了下来,陷入了紧张。
咻咻咻——
暗箭袭来,然后可见人影攒动。
“拦住他们,勇骑营的人随后就来!”一人当先大喊,他的身影浮现。
冷面,高高瘦瘦,是养无邪。
其人毫不掩饰地杀出来,让朴大猛慌了,他也很快下了决心:突围。
养无邪见状眼中闪过一丝狡黠,带人堵在前面,“苦苦支撑”。
朴大猛见他们弱不禁风的模样,心中一喜,叫嚣道:“击溃他们!”
咚——
咚咚——
养无邪的人被朴大猛轰出了一个豁口,其之“脆弱”,与以前在蔚城时无二。
“不堪一击。”
朴大猛冷笑不屑,但他也没有过多耽搁,带人扬长而去。
“蚁”多也能咬死象,他懂……
养无邪看着他们杀了出去,抬手制止了想要追上去的人。
他的目的,达到了。
……
翌日,寅时左右。
在北城通往平林城的官道上,有密密麻麻的人,正是北城的溃兵。
眼见北城要丢了,城北的守将当机立断,带着很多人先逃了。
死守下去,也力挽不了狂澜。
“将军,快马已经收到了平林城的回信……他们派了人前来接应。”
传消息的小卒松了一口气。
带着溃兵出逃的是一个长相阴翳的男子,他看着身后长长的队伍,问道:“攻下北城的燕人,他们追杀出来了吗?”
小卒摇了摇头,他没有收到这方面的报信,多半是没有动静。
长相阴翳的男子见状看了一眼身后,没有表情,不知道在想什么。
这个男子名为朴大稳,是朴大猛的胞弟,所以他才敢逃走。
只要他将这些人“平安”地带到平林城——弃城之罪,可拿不下他。
“平林城来的人是谁?”朴大稳只要在途,他悬着的心就放不下来。
小卒回答道:“是金大恶将军。”
金大恶,是昔日“剑圣”金大善的胞弟,脑子不太灵光,但武功高强。
是高句丽少有的上境高手。
“他带来了金可秀将军的金甲卫。”小卒又补充道。
金甲卫,是金可秀麾下的王牌。
“如此一来,高枕无……”
朴大稳一口气还没松完,就见有人跌跌撞撞地跑了过来。
“将军,西边……有马蹄声,是追兵!”那人还没说完,其他人也听到了。
马蹄声一阵阵的,似地震一般,不断冲击着一众溃兵的心底防线。
西边,不是他们的人!
“快走……快走!”
朴大稳见状稳不住了,他下达了命令,让队伍跑起来,自己也是一马当先。
高句丽士卒现在十分疲惫,又要跑起来,无异于雪上加霜。
有追兵杀来,不走就是死路一条,他们也只能憋一口气——向前。
但戏剧性的是,马蹄声忽然不见了。
朴大稳不懂发生了什么,但他也没有时间去想了,赶紧招呼人走。
一句话,天助我也!
……
七月十八日,午时。
朴大稳一行人眼中布满了血丝,他们一个个嘴皮发白,面色灰暗。
几个时辰的急行军,他们已到了身体的极限,要是停下来只怕一天下不了床。
“金甲卫……他们还有多久到?”
这是朴大稳不知道第多少次询问了,他十分清楚现在的境地。
“快了……只有几里路了。”小卒也麻木了,机械般地回答。
明明要到了,可他为什么笑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