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一晃,几日过去了。
自屠万道带人拿回三州之地后,他便没了大动静,与高句丽一方僵持起来。
高句丽只剩“一”个平林城了,他们不敢擅动,只能干耗着。
他们想象中的与辽庭夹击大燕的画面没有出现——辽庭,似乎放弃了他们。
……
啪——
金可秀没有前几日的从容,他来回踱步,一把将桌案上的书笔全推翻了。
下座,大多将领是噤(激n4)若寒蝉。
只有两个人暗藏着冷笑,一个是壮汉朴大猛,另一个是阴翳男子朴大稳。
两兄弟,尤其是朴大猛,他本就对处在金可秀之下不满。
“辽庭是什么意思……啊?!”
金可秀的势力受到了重创,他的金甲卫,连同金大恶一起折戟沉沙了。
另一方面,因为朴大猛及时的突围,带人安全返回,得到了很多人的赞赏。
有不少闲言碎语,说他无能。
金可秀并未在意这些,他之所以按兵不动,是在等辽庭的回信。
但现在,辽庭不曾搭理他们。
“将军,辽庭欺我等太甚!”一个看着秀气的将领出声,忿忿不平,“此番出使大燕,也在他们在到处拱火。”
此言一出,有几个人应声附和。
朴大猛依靠着座椅,看着秀气将领嗤笑道:“求人不如求己……
指望辽庭?难不成他们不出手,你们还要去摇摇尾巴?”
他数落对面的人,全然忘了自己当初也是因为辽庭才“鲁莽”了一回。
结果,落得了个寄居人下的处境。
金可秀闻言皱眉,他很不喜朴大猛,但大敌当前,他只能忍着。
“你!”秀气将领见朴大猛毫无顾忌地嘲笑自己,指着他。
啪——
朴大猛没有急,朴大稳先拍案而起,怒视道:“你什么你?
我大哥能打破养无邪的包围,安然回到平林城……你行吗?!”
秀气将领气得说不出话来,却见一个臭脸将领又站了起来,鄙夷道:“你一个弃城之将,有你说话的份?”
“哟……什么时候,扶余和百济的人走这么近,穿一条裤子了?!”
朴大稳冷笑,背靠刚刚“建功”的朴大猛,他自然肆无忌惮。
尤其,是面对这两个“外人”。
高句丽中,新罗人占据了绝对的主导地位,大多要职也是由他们担任。
鼎鼎大名的两大“名将”金可秀,朴大猛,或是“剑圣”金大善,都是新罗人。
而方才的那两个人,秀气将领朴英子是百济人,是“支援”平林城而来的。
臭脸将领巴托翰是扶余人,没啥地位,也只是平林城的一个副将。
砰——
“够了!”
金可秀见他们吵吵嚷嚷,猛地拍案,然后脸上阴沉到能滴出水:“你们这么能吵,留点力气击退燕军啊?!”
争吵双方闻言吓了一跳,他们没有多说——除了一个人,朴大猛。
“金可秀将军……”朴大猛站了起来,自信满满,“给我十万大军,只要他们敢来,我定将拦在半途,甚至……
将他们赶回南方!”
金可秀白了一眼这个白痴,没有搭理他,而是看了一圈其他表里不一的人。
他也是脑袋大,最终轻轻一叹:“下去吧,他们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众人走了,只有朴大猛留在最后,他看着金可秀,淡漠离去。
……
北城,百废待兴。
归黄泉带着勇骑营回来了,他大胜而归,自然是立了大功。
不过,他带去的四千兵马也伤亡过半了,能战之人仅有千余人。
金甲卫,确非乌合之众。
屠万道入主北城之后,在此屯兵积粮,又向塞山关派人,加固防守。
守关之将,还是傅戗。
至于剩下的勇骑营将士,他们本来也不善守城,全部回到了北城。
归黄泉,现在统一负责。
……
几天过去,北城也恢复了安宁。
“将军,民众已安抚下去了。”杨泗跟在屠万道身边,神情激动。
虽然见过屠万道很多次了,但每见一次,他还是会心跳加速。
这可是活着的传奇呐!
“有人反抗吗?”屠万道走在街上,和蔼地看着附近“胆大”出来摆摊的人。
毕竟,这里才刚刚经历了一番血洗。
杨泗轻声回答道:“有……抄家灭族了,钱粮也下发给百姓了。”
他们遇到一些“不忠不义”之人,或抄家,或收刮,或罚……
总之,有一部分得来的钱粮会发放给底层的“热血”百姓。
对什么人好,对什么人不好,屠万道心里门清,也有资格任性。
“嗯……辛苦你了。”
“将军言重了……北城失去上百年,但我蓟人不会忘记自己的身份。
贡献绵薄之力,自是应该。”
“哈哈哈,不错……我大燕有你们这等的好男儿,自当永垂不朽!”
屠万道哈哈大笑,平易近人,丝毫没有摆“大”将军的架子。
“对了,天杀影……他有没有后人?”屠万道也知道他的事迹。
一人封在城墙上,慷慨赴死。
杨泗也想起了那个肥胖却又“单薄”的身影,长长吐出一口浊气:“没有……他虽有娶妻,但并无子女。”
屠万道闻言心里也堵得慌,他虽未与其谋面,但打心眼里佩服。
“房攸,他是哪里人?”屠万道不清楚,但情报科的长官不可能不清楚。
房攸走了出来,表情平淡:“他是北城之人,无名无姓。”
哒——
屠万道停步了,他看着房攸,又问道:“他住哪里的?”
杨泗闻言走了出来,给众人带路,东转西弯之后到了一处宅院。
“天杀兄……他便是住在这里。”
宅院内没什么特殊的,有四间小屋子,一棵大树,一池水塘。
杨泗走到了大树下,满是怀念地看着:“天杀兄,他几乎不在家中……
这里几年如一日,没啥变化……唔,可能有,这棵树下可能有人等他。”
“嗯?”屠万道在里面走走停停,听见后回望了他一眼。
杨泗见状笑得很凄凉,感伤道:“是天杀兄的妻子,她后来病逝了。”
众人微叹,却见屠万道对着大树说道:“这处宅院交给我们了……杨泗!”
“在。”
“封锁宅院,外人不可入内……并在此地,此树下立碑,铭记天杀影。”
“是!”
……
众人出来了,天色将暗,附近有袅袅炊烟,已是到了傍晚。
“夕阳下山哟……
有晚风咯……
行人归家哟……
有热粥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