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圣宫,气氛紧张。
山高大师……不,颜越,他先是砸落地上,然后强撑着半坐起来。
哇——
他猛地吐出了一口鲜血。
很多人屏住了呼吸,看着一脸凶相的范七成,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周穆看着颜越,有一丝于心不忍。
他没有站出来——颜越刺杀皇子,已被禁军围住,谁来了也救不了。
范七成走近,一把扼住了颜越的咽喉,托着他的下巴将他提了起来。
砰——
又是一甩,颜越倒在了罗弘面前。
九皇子躲在罗弘的后面,他看着颜越,恶狠狠道:“是谁派你来的?!”
颜越死死地盯着九皇子,只是目光,便让九皇子感到了一阵毛骨悚然。
见颜越还敢用目光威胁,范七成几步踏来,再一脚踩在他的脑袋上。
随后,范七成蹲了下来,他用双手摸索,找到了一个漆黑令牌。
其上有“琴师”二字。
“殿下,他是命楼的人……还是留号杀手。”
范七成认得这个漆黑令牌,这是命楼留号杀手的身份象征。
“命楼……好大的胆子!”
罗弘身为禁军统领之一,见是命楼杀手潜入皇宫行凶,勃然大怒。
他还以为是“家贼”难防呢……
“说……是谁派你来的?”范七成脚上的力气添了几分,他冷声道。
命楼有三不杀,但皇子不在其中——不过,几乎也没人敢刺杀皇子。
皇宫内,是龙潭虎穴。
不论他们成功与否,都是必死之局,任务的赏金更是有命拿,没命花。
所以今夜这个刺客,并非单单是为了钱,一定还有别的原因。
“洛璋小儿,你坏事做尽,必遭天……”
颜越的牙已被踩碎了几颗,他嘴里含着血,吐词却是十分清晰。
但还不待他说完,范七成又是一跺脚,帮他合上了嘴。
颜越自然而然地闭上了嘴,也闭上了眼,一副慷慨赴死的模样。
“不说?你是随云来仙阁……”
“罢了……依本宫之见,云来仙阁,命楼,也没必要再留了……”
皇后雄玉蝉打断了范七成的套话,她看着颜越,目光森然。
母凭子贵,她的宝贝皇儿刚才差一点就殒命了,这如何让她咽下这口气。
她现在只想报复!
“这……”
范七成是悬剑司副司主,算是半个江湖人,知道两者的底细,有些迟疑。
雄玉蝉看向他,声音冷了许多:“怎么?范卿家有什么苦衷吗?”
“皇后娘娘,悬剑司负责内部自查,恐怕人手不足……”
范七成如实报告,如果只是云来仙阁还行,但还有一个命楼……
他们这点人,不够!
“悬剑司的人不够,那就去找封王台,月华庭……总之,本宫只要一个结果!”
“可……”
“嗯?区区一些硕鼠而已,范卿家连这一点小事都办不成?”
“喏,下官领命。”
范七成虽然无奈,但见雄玉蝉怒火难消,也只能先应下了。
成与不成,以后可以再谈。
要对付命楼,只有几方势力可以:
封王台,毫无疑问是其中之一,但他们要对付山海阁,腾不出人手。
长夜卫,他们是圣人亲信,比禁军还亲,不大可能会出手。
除此之外便是月华庭和悬剑司了,但他们各有各的使命。
月华庭东奔西跑,四处“救火”,悬剑司虽然闲了一点,但他们不太行。
要知道悬剑司的最强者,司主夏无生,他也只是一个七衍气境中的绝巅。
命楼作为九流之一,至少有一个八衍气境的存在,或许还不止……
单单一个悬剑司,不够。
“还有!不要放过他……我要他遭受极刑,生不如死!”
九皇子咬牙切齿地指着颜越,范七成自是不会违背,顺水推舟地应下了。
周穆闻言稍稍别过脸,却见颜越脸上泛红,露出了一抹嘲讽。
同时,他全身通红,似乎也在胀气,整个人看着好似鼓了一圈。
“不好,快退后!”
范七成见状瞳孔一缩,他猛地一腿将颜越踢飞了,并闪到后面去了。
噗嗤——
颜越在倒飞途中吐出了一口黑血,飞溅向了附近压上来的禁军。
有人用衣甲将之拦在体外,也有人肌肤沾到了,瞬间灼烧出了一个黑点。
“是命回散!”
无需范七成的辨认,便有人认出来了颜越的情况,是服下了命回散。
服下命回散的人,会在一个时辰后身亡,且血中带着极强的腐蚀性。
所以,颜越死定了。
有两个禁军冒险上前探查,结果也如众人所想,颜越已经没了呼吸。
“丢出去,喂狗……”
“殿下,不可。”
九皇子并未因颜越之死而消气,他下达了命令,却被罗弘阻止。
罗弘不敢看他,解释道:“殿下,此人身上已有剧毒,并不适合喂狗……
唯有火烧,土埋等法子,方可隔绝其身上的毒,以免殃及到旁人。”
喂狗不是不行,但万一被人误食就麻烦了——当今圣人,便爱吃狗肉。
九皇子闻言后怒气不减,但雄玉蝉是一个“明事理”的人,她出声安抚道:“既然如此,便将他带出宫烧了吧……
也算是挫骨扬灰了。”
平静的声音,带来的是直冲人天灵盖的寒气,众人假装没有听见。
“喏。”
罗弘领命,心中波澜不惊。
……
皇宫外,宫门缓缓开启。
龙旗禁军不出皇宫,所以雄玉蝉让她宫里的太监宫女代为操办。
颜越的尸体就随意摆放在一个独木轮上,盖上少许茅草就拖了出来。
不远处,有一个人在喝酒。
那人一身黑,他坐在路边的摊位上,整个人好似融入了黑暗之中。
见到“颜越”出来了之后,他缓缓放下了酒,摸上了自己戴着的扳指。
然后,他跟了上去。
……
另一边,一间上房。
两个黑袍人也吃完了眼前的花生米——主要还是中年人在吃。
“失败了吗?”
年轻人看到了颜越的尸身出来,喃喃道,语气稍稍有些低落。
中年人打了个哈欠,他张着嘴说道:“谁知道呢……
反正,我们的目的达成了。”
“也是。”
年轻人嘀咕,他看向了“颜越”的去处,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灭灯,睡觉!”
中年人等到了现在,也不等里面是个什么结果了,就这么躺到了床上。
呼呼呼——
中年人很快入睡了,伴着轻微的鼾声,只剩年轻人安静地坐着。
他伸手掐灭了灯,心事重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