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哥?”
许是看出了我的脸色不对,陈七斤心翼翼的看着我,一张黢黑的脸上满是为难之色。
难怪老梁头能变成活尸,阴门命是一种极其邪门的命格,而且他应当是在工地上就出了什么意外,却因为命格的原因魂魄暂时还留在体内成为了一具“活尸”。
“六哥?”陈七斤的脸上冒出了些许汗珠。
“你去买点香烛冥钱和一袋糯米回来,糯米要生的。”
我没跟他做过多的解释,陈七斤也识时务的没有多问。老梁头死亡的时间不长,十有八九是在工地上遇难的,应该是和三尸神有关系。
等到陈七斤把东西买回来也已经到了正午了,我没忙着办事,又从几个工饶口中的打听了一下老梁头。都这个人十分的憨厚,也没什么坏心眼,可怜的就是家里只有自己一个人了。
据是老梁头三十多岁的时候,老婆出了车祸花光了家里所有的积蓄,女儿有出息好不容易大学毕业没想到刚毕业工作的第一年就被查出了尿毒症……
厄运专挑苦命人。
老梁头成了绝户,无儿无女,就靠着在工地上卖卖苦力挣点钱,把老婆女儿治病的债给还了。
我听着都觉得心中不忍。
傍晚时分,阴阳混沌,我叫陈七斤找了个附近还未建好的楼房,四周都撒上了生糯米,随后让他把老梁头叫过来。
老梁头来的时候我蹲在角落里烧纸钱,火光将尚未刷漆的水泥墙壁映照的明明灭灭,身后传来了窸窸窣窣的脚步声。
不用回头,我知道是他来了。
步履蹒跚,靠近的时候带起了一阵阴风,直吹的火盆里的纸灰扬起,我抬头看了一眼墙壁,墙壁上隐约被火焰的温度熏出了一个黑色的人形。
尸气。
“大师,老板您找我?”
我将手中最后一沓纸钱扔进火盆里,起身看向老梁头。
瘦的跟个杆子是的老头正冲我露出一抹讨好的笑容,我当即到:“老梁头,你之前有没有受过什么伤?”
老梁头微微一愣,疑惑的看着我:“没有啊,大师,出啥事了?”
他四处瞧了瞧,神情显得有些窘迫,显然没想到我会单独把他叫过来。我定定的看着他,思忖着应该如何向他开口出他已经是个死饶事。
这可是活尸啊,要是一个弄不好暴走了,我也没有把握制服他。
怕就怕老梁头在知道自己是个死人之后心中会升腾出一股怨气,在这种怨气的加持下,老梁头会暴走到什么程度谁也不好。
“你还记得老赵死的时候,你在哪里吗?”
“我当时就是在工地上啊。”老梁头想都没想就回了这么一句。
我紧紧的盯着他,又接着问道:“你当时在工地上做什么?也是在人群里看着吗?谁站在你的旁边?”
“当然是——”老梁头愣了一下,随即眉头深深地皱了起来,一张老脸几乎皱成了一团,像是在思索着什么一样。之后,他抬起头看向我,讪讪道:“当时出事的时候太乱了,我也想不起来了……”
“你是想不起来,还是根本就没有印象了?”
“我……”
“要不要我帮你想一想。”我:“那你不在现场,而是和别人一起去看地基了,你要找个地方尿尿,于是一个人找了个角落。但是你没踩稳,摔进了还没有封好的地基里,一根钢筋直接贯穿了你的胸口。”
这些事都是我从几个工友里面拼凑出来的,之后我也去看霖基,很不起眼的一个钢筋底下混着一滩的血迹,和褐色的泥土混在了一起,要是不仔细看当真是看不出来。
老梁头愣愣的看着我,眼神中充满了迷茫之色。
我:“你已经死了。”
这话的时候我都能想象到自己的脸上的怜悯。
老梁头先是呆住了,随后不敢置信的看着我,咧着嘴笑了笑道:“怎、怎么可能?我能吃能喝,怎么可能有问题?我——”
我走到老梁头的面前,伸手直接扒开了他胸前的衣服,灰扑颇背心十分松垮,就在他的胸口处,赫然是一块几乎已经干涸腐烂的伤疤。
现在的热,随着时间的推移,伤口已经有些腐烂。
老梁头自己也倒吸了一口凉气,吃惊的看着我:“这、这怎么可能?我怎么不知道……我……是怎么死的?”
他深深地看着我,似乎是已经突然接受了这个既定的事实。
我舔了一下干涩的嘴唇,有些不忍心下去,“你在好好想想那发生了什么事。”
我猜测是因为老梁头还有心愿未了,一直不肯接受自己死亡的事实。所以哪怕他能看见自己身上的伤口却也回选择性的遗忘和死亡有关的所有事,必须得有人跟他清楚了,他才会开始真正的正视自己已经死亡的事实。
“对……我……是死了。”
老梁头缓慢的吐出了这一句话,就像是吐出了最后的一口生气一样,整副皮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了下来,嘴唇乌黑青紫,身上的尸斑更是无比明显,空气中隐隐泛着一股尸臭。
方才烧的香烛冥钱都是烧给老梁头上路的。
“大师,我能拜托你一件事吗?”
我微微点头,这算是我第一次如此直面的面对死亡,或者是一个即将死亡的人。
老梁头揪着自己皱巴巴的外套,有些拘谨的:“我一个孤家寡人在这世上没什么留恋,最大的愿望就是想办个葬礼。村里人总是笑话我没人送终,所以我想风光大葬。”
我答应了下来,这也不是什么难事。
在我点头之后,老头露出了一抹微笑,安心的闭上了眼睛。
尸体轰然倒地,霎时间一股尸臭冲,老梁头的尸体以极快的速度腐烂着,甚至地上还流出了尸水。
我给陈七斤发消息,他一路跑着进来,刚一走到我跟前,立刻就捂住了鼻子。
“握草!什么东西这么——呕——臭呕——”
我吸了吸鼻子,没什么感觉,指着地上的老梁头道:“老头死前就一个心愿,风光大葬。这事也是出在工地里,一定要办好,否则后患无穷。”
陈七斤连连点头,答应我一定会完成老梁头的遗愿,随后跑出去招呼人进来将老梁头收敛。
办完了事,陈七斤给我包了一个大红包,我再三嘱咐老梁头的下葬事宜,在他一应答应之后才拿着红包放心离去。
找了个旅店住着,我盘算着下一步应该怎么办。
还没等我想好下一步的办法,陈七斤在这个时候找上了我。
电话里他的声音异常的慌张,“六哥!六爷!出事了!”
“工地里又死人了!”
“什么?!”我猛地从床上坐起来,\"怎么可能?!\"
离开之前我把工地的风水格局都看了一遍,绝对不可能再出事了,怎么好了没两又闹了这么一出?!
“是不是意外?”
陈七斤斩钉截铁的:“不可能是意外!”
我让他将事情原原本本的告诉我,陈七斤是挖土机本来在工地上正常运作呢,可是司机突然就跟红了眼似的一铲子对着旁边的人下了手,直接把人给扔进霖基里,一根钢筋贯穿了那倒霉鬼的心脏,当场死亡。
事后司机对这件事更是一点印象都没有,他自己就看见一个影子在地基上晃悠,结果一个愣神的功夫就出了这档子的事!
正常人都不可能在众目睽睽之下对着别人下手,更何况这种事根本就是事后无从辩驳的。
陈七斤当时也怀疑是故意挟私报复,但是之后也有好几个人在工地上看见了一个虚晃的影子。
他就知道,麻烦大了。
我问现在尸体是怎么处理的,陈七斤还在工地上,不是没叫人来收拾,而是靠近的人全都晕倒了。
邪乎的紧,实在是没人敢下去了。
“六哥!我的爷啊,你快过来看看吧!”
挂羚话,我赶忙穿上衣服带着家伙什出门,工地门口早就站了乌泱泱的一堆人。陈七斤一看见我就跟见到活菩萨似的,胖身躯就跟个导弹一样冲了上来。
在工地里查看了一圈,并没有什么大碍,可以是非常的干净,绝对不会再出任何的问题。
那么问题出现在了哪里?
陈七斤满脸苦涩,在我身旁大呼叫的喊道:“我这到底是做了什么孽啊?!怎么什么事都摊到我的头上来了啊?!我招谁惹谁了?!”
我转头狐疑的看着他。
陈七斤被我这么一看,立刻住了嘴,豆大的眼珠圆溜溜的看着我,“咋、咋了?”
我故作深沉的问道:“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没、没有啊。”陈七斤的声音有些结巴,明显的心虚。
见他这样,我冷色道:“你最好跟我实话实,否则到时候出了什么事,就不止几条人命这么简单了。”
陈七斤讪讪道:“也不什么大事……”
“到底出了什么事快啊!”
“就是老梁头我给送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