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所有事情都像是叶央与伊普西隆之间的童话那样美好。
也不可能所有故事都得到一个能让大多数人感到慰藉的结局。
就像周烨和李剑白没有那种能够突然天降奇兵的能力,也不能让身边所有的人突然举起反旗,瞬间进入热血故事的逻辑中,最终顺利推翻教会暴政,然后救出先驱者克尔恺·欧伦吉。
这不现实。
更何况在周烨他们看来克尔恺只是一个吃多了撑得慌满脑子诗与远方的有钱阔少,也算不上什么先驱者。
对比起绝大多数人的苦难来说,他担忧的那些实在是太遥远了,甚至连怜悯心都激不起来。
甚至他这连重度心理疾病都算不上。
就算火刑架高高架起,身边人大多都是看好戏的状态,甚至不乏那些认出他的同僚在底下叫骂称好——一个高贵的神父即将被审判!
对于这些人来说,这简直是几十年难见的超级无敌大乐子!
没有什么比阶级跌落,高贵者落入泥泞更让人兴奋的事情了!
理性告诉周烨就算他和对方再不熟,在一个即将死去的人面前他至少该做点样子,毕竟死者为大算是东夏民族的传统美德。
但不论是他还是李剑白,都实在是做不出那种哭丧的状态。
身边的人在笑,在嚎叫,在痛骂,更在沾沾自喜,窃喜这种事情没有落到他们身上,家里没有蹦出这种脑残不孝子;在这种扭曲的氛围内很难酝酿出那种悲怆感。
周烨他们唯一能做的人文关怀只有找个靠前的位置,为克尔恺好好送行一下。
道格拉斯依然穿着那副华丽的大袍子,头上的冠冕上镶嵌满了珠宝与贵金属,和上次见到的样子近乎没差。
而克尔恺被绑在火刑架上,脸上的表情淡然,甚至嘴角高高扬起,似乎并没有感到恐惧。
“我之彼列,我之圣父,我麾下愚钝之子犯罪得罪了您,很觉惭愧,也真心痛悔。因为我辜负了您的慈爱,妄用了您的恩宠,教导出如此子徒。我今定心立志,特赖祢圣宠的帮助,以后再不敢得罪您之圣权。”
冗长复杂的祷文接踵而来,教皇双目微垂,宽厚的手掌虔诚贴合,近乎快要落下泪来,似乎真的为克尔恺这种行为感到可悲,忍不住垂怜于他。
而年轻的神父只是轻轻地啐了一口,冷笑了一声。
“人之子,神且赐福与你,那光辉与荣耀同在!你怎敢玷污主的荣光!”缀满宝石的权杖指向克尔恺,道格拉斯的眼中满是悲哀,“何等恶魔蛊惑了你,我的孩子?”
“道格拉斯,你不懂。”克尔恺咧开了嘴角,“站着证明上帝的存在与跪倒感恩是非常不同的,你永远不会明白的,你永远不会明白宗教本身存在即是对于神的亵渎。”
“我的圣父彼列,愿您宽恕这个迷路孩子的罪过。”他没有理会克尔恺嘴里的奇怪言论——这种人道格拉斯见过了太多太多,他们都会在台子上大叫出自己的理论,最后成为灰烬,或者是其他死去的人类固体。
但不出意外的他们都会被人遗忘,连带着他们的理论和理想,无一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