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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七十一章.无托邦
    【他有着黑色的长发,在背后束起,蓝灰色的眼睛中总是闪烁着狡黠和悲伤……】

    【他伫立在金色的植物丛中,注视着我,而后向我伸出手。】

    【人生倘若总是有这么多的苦难,那为何神不来拯救我们?】

    【他最终长叹一声,得出来了结论:“因为神不在乎我们。”】

    【我问他,神究竟是什么,他沉思许久,最终也无法给出一个确切的答案。】

    【“一个绝对伟大的伟大者,一个无法被人为观测,人为形容,人为预测的绝对存在者,不论否定或者肯定,祂独立于我们的有无,独立于我们任何先入为主的判断,也独立于教会的圣典。”】

    【克尔恺·欧伦吉如是说。】

    露泽合上了怀里早已破烂的记录本,在时光从世间流淌而走的时候,就连纸张也会变得脆弱,泥泞与灰尘,湿气与烈火总能轻而易举地模糊毁灭掉过去应该被记录下的东西。

    但她还是记得,自己无数次被拜托过,让自己记住什么,要去做什么,不要遗忘,不要遗忘。

    过去的人总是寄希望于她身上,指望天外之物能够趟过人间既定习惯的河流,能够跨过遗忘,能够跨过死亡,能够跨越时间。

    纸张会被腐朽,一代代的人们也会消失在时间的海洋里,或许教会也是发现了这点,于是他们在没有露泽的一方使用了另一种能够跨越时间长河的武器——信仰。

    他们没有永恒,但这种即便会被曲解,但最终总会流传下去的东西却能够获得比露泽多得多的支持,也能得到比露泽一个人奔走更多的流传,从而建立起属于人类的文化城墙。

    “让人能够去救人,而不是一味的依靠神术;让我们拥有除了匍匐之外更多的可能性。”

    红发的医师如是说。

    “让人们意识到神只是一个无法被人为影响的绝对偶像,绝对伟大者,我们的信仰只是一种虚无的自我安慰式祈祷,像一个绝对伟大者贪婪汲取奇迹的寄生虫。”

    黑发的神父如是说。

    “让我,死去的我们,所拥有的东西流传下去,无法被遗忘。”

    金发的女巫如是说。

    他们在死亡,在鲜血,在烈焰之中不断追赶着她;露泽想要喘息片刻,却最终患上了人类的恶习。

    她需要让人类意识到这么多的事情,记住这么多的知识,但是……

    露泽抱着手里的纸张,跌跌撞撞地行走在泥泞的小巷中,无用的肺部呼吸着焦灼的空气,连带着无数焚烧数年的灰尘一起在体内旋转。

    这里的人连字都不认识。

    这里的人除了活着根本无法思考其余的事情。

    爱是无比奢侈的东西,一个人如果需要靠爱活下去,那他需要付出比一个爱字多得多的代价。

    但恨无比廉价。

    只需要一个理由,一根线头,那么憎恶便能够成为活下去最轻易的燃料。

    这里的人除了恨什么都不会,思考,知识或者是空闲对于他们来说都是天方夜谭一样的童话……

    在这里根本找不到能够传递理想的乌托邦。

    在那个早已死去世界,那些属于过去人类,但从不属于露泽的经验这么告诉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