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哥儿是去坐牢的,不是去享受的。”
“三丫头豁出命才获得见他们一次的机会,你大包小包那么多东西,惹了贵人不高兴,让三丫头如何收场?”
张氏撇撇嘴,“母亲,你也说了是好不容易,那下次还能不能见到,都是两说呢,贵人既然答应了让婉姐儿探狱,想是不会反悔的。”
“我多给封哥儿带些东西有什么错?”
“那是牢狱…不是你二房的破院,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林老夫人气的戳着拐杖,老眼瞪着张氏。
打包了那么多东西,全是给她那宝贝儿子准备的,一星点丈夫的事都想不起来,林老夫人后悔不已,当初怎么就给二郎娶回来这么个东西。
张氏眼圈一红:“我知道母亲不喜欢我,反正我做什么都是错的,连心疼自己儿子都不对。”
“心疼他?你要是真心疼他就不会将他养成个不学无术的废物。”
林老夫人怒拍案几,气的胸口直起伏,娶妻不贤毁三代,是她择人不淑,不禁搭上了二郎一生,还连累林家落难于此啊~
张氏一生最宝贝的就是她的儿子,一听婆母骂她儿子是不学无术的废物,立即变了脸色,掐着腰反驳。
“母亲,您这说的是什么话,封哥儿他可是您亲孙子,你怎么能这样诋毁他,他怎么就废物了?”
“儿媳知道您不喜我们二房,只喜欢大嫂生的那两个宝贝疙瘩,可您也不能差距如此明显吧?好歹我们二爷也是你亲生的,是嫡子,又不是小妾姨娘生的庶子……您怎么能如此糟践自己的亲孙子。!”
张氏一口气说了一大串子,仿佛尤不解气般小声哼道,“该不是二爷真不是你亲生的,是换的廖姨娘的儿子吧?我可听说廖姨娘当年十分得父亲宠爱,生了个儿子却早早夭折……”
“父亲不喜欢你,独独喜欢那扬州的瘦马,说不定母亲你……”
“闭嘴!!!!”
林老夫人脸色铁青,案几上一应茶盏皆被挥落在地,她指着张氏,气的嘴唇都在发抖。
瞧瞧,她当年选的好儿媳都在说什么,竟给她冠上善妒,坑害庶子的名头。
“你…你…给我滚,滚。!”
林老夫人吼的老脸发红,“我要让老二休了你,我……”
林老夫人说着说着就呼吸不畅,大口大口喘起了气,林清婉连忙上前给她轻抚着后背。
张氏这会儿也有些怂了,“我就说说而已,母亲你至于吗?”
“再说,二爷在狱里出不出的来还不一定呢,你还想着让他休我?”
“闭嘴!”林清婉一声怒喝,目光冰冷的盯着张氏。
“二婶,如此不吉利的话你也说的出口?”二叔出不来,你认为三哥能活命?
张氏呐呐不说话了,她素来是嘴巴比脑子快,都是话出口了才顾忌到后果。
“我就是…一时…一时嘴快,不过是一点小错,你瞧你祖母,张口就要你二叔休了我,至于吗?”
至于吗?
林清婉听她这句话听了十数年,每次只要一犯错,就会咧着嘴委委屈屈说上一句至于吗,从不考虑说出的话会造成什么样的后果。
林老夫人扶着林清婉的手,缓过劲来,她冷冷的看着张氏,吩咐身后的嬷嬷,“将张氏押回二房,从今日起,没有我与大夫人首肯,不得她踏出二院半步。”
“待事情平息,休回张家。!”
嬷嬷应声,立即出去招呼了几个粗使婆子进来摁张氏。
张氏一看动了真格的,顿时怕了,“母亲,你这是要软禁我?二爷可还在牢狱里呢,你怎能休我?”
林老夫人冷冷一哼,眸底深处却透着痛楚,“你放心,即便老二不能平安回来,老身也可做主休弃了你,无论林家在与不在,都在容不下你。”
张氏瞪大眼睛,不敢置信:“母亲,我好歹为林家生了两个孩子啊,你怎么能这么对我?”
“有你这样的母亲倒不如没有,怡姐儿被你毁的整日过的人不人鬼不鬼,封哥儿被你教养成了废物纨绔,你还有脸提两个孩子?”
林老夫人冷着脸,一挥手,“愣着干什么,还不拉走。”
几个婆子立即强行要拽走张氏,只是她拼命挣扎,令她们颇费了几分功夫。
“母亲,你这是要儿媳去死啊?你怎么能这么狠毒…”
在东汉,夫有再娶之义,妇无二适之文。!
若张氏当真被休弃出府,张家必定不会留一个弃妇辱伤门风,连累府上姑娘公子婚事。
张氏虽有些拎不清,可这些大是大非上还是有几分脑子的,若就这么被休了回去,等待她的就只有张家族亲递上的三尺白绫与毒茶。
林清婉默默看着不言,听着张氏的求饶叫骂声缓缓远去,庭雨院才真正静谧下来。
林老夫人有些疲惫,心中挂念着牢狱中的丈夫,儿子,孙子,已经让她夜不能寐,如今还要理府上这些污糟事。
收拾了张氏,她这会儿已经有些坐不住了,“三丫头,张氏是个混的,送予你二叔与三哥的东西就要劳你操心操心了,祖母年纪大了,有心无力啊。”
“祖母说的哪里话,不过多准备两份东西罢了,举手之劳而已。”话落她吩咐柠襄再去多准备两份东西。
林老夫人本高高兴兴的心情被张氏搅的一团糟,被身边嬷嬷搀着走了。
王氏也将东西整理妥当送了过来,听说了方才发生的事情,她冷哼了一声。
“这么多年,你祖母终于狠下心收拾张氏了,真是难得。”
林清婉侧头看她,有些困惑,“祖母很喜欢二婶吗?”
王氏撇撇嘴,“至少当年是胜于我的。”
“好了,别说话了,听你嗓子说话我就替你疼的慌,赶紧出发吧,别让那世子等急了。”
林清婉点点头。
“可要母亲陪你一起,你还带着病呢。”
王氏说着眼眶就又红了起来。
她的儿子,女儿都为这个家殚心竭虑,女儿更是刚醒来就要为府上奔波,可偏偏她这个母亲帮不上什么忙。
林清婉摇摇头。
周暮是个古怪人,他只说寻自己有事,若在多带上一个,万一惹了他不快,未免得不偿失。
王氏是个明白人,立即点头应下,一路将女儿送到府门外。
二房中却是一团乱。
张氏被强押回去,又惊又怕之下砸碎了屋内所有瓷具。
她怕死,可比起陪林家死,她更怕被休回娘家。
两边都是死,她更希望能死得其所,总好过被娘家扔进乱坟岗,做个孤魂野鬼。
想起娘家那些嘲笑的嘴脸,她就浑身发抖,她努力这么多年,连女儿都卖了,才过上如今的日子。让那些堂姐庶妹们高看她一眼,如何能回去再被他们嘲笑讥讽。
“不行,我不能被休,我不能坐以待毙。”
张氏坐在地上胡乱的扔着东西发泄,吓的丫鬟婆子谁都不敢进屋。
“二…二夫人,奴…奴婢有个法子,您要不要听听?”一个怯生生的声音在外说道。
张氏抬起头,看到那丫鬟眼神瞬间阴毒起来,“小贱人,你还敢出声?”
她起身朝那丫鬟走去,气势汹汹的模样好似想杀人一般。
那小丫鬟正是先前在寿安堂凉亭下,被她又掐又打的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