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有些意识流，但毕竟是她们姐妹共同经历过的，所以三句后帕德丽夏就听懂了——

    那年冬天，整个军港城市被炸翻了天，炮弹、航弹雪花般落下，各种碎片如同冰锥，满天飞舞着收割人们的生命，有的人逃着逃着跌倒也就永远的倒下了，有的还能爬起来继续跑，拉着孩子，抱着孩子一起跑，实在跑不动了，就一头钻进路边的雪堆之中，希望能躲过一劫。

    而在这次袭击之中，阿德丽娜被强制安排了重伤剧情杀，胸腹被弹片割破，虽然游戏画面进行了柔化，去血腥处理，但文字描述是肠子都掉出来了，但坚强的女军人用自己的军装兜着，硬是跑进了掩体里才晕过去。

    帕德丽夏知道，这一段记忆是阿德丽娜的心理阴影，虽然她们已经认识到了，游戏里的剧情是虚假的，但各种记忆是实实在在存在于脑海之中的。

    只要闭上眼睛回忆，当时的痛苦、悲伤、绝望，炮弹的呼啸声，冰雪、烂泥、硝烟的味道，袭击过后的建筑废墟、尸体，活下来但艰难挣扎求生的人群，缺衣少粮，扒死人冰洁了的衣服取暖的场景，历历在目。

    ……那么到底什么是真实，什么是虚假的呢？

    只有物理世界发生的事实才是真实？精神世界的真实就是虚假的？

    通过电影、小说、漫画、手游、网络、网游、记忆植入、电子游戏经历的冒险，获得的知识，拥有的感情，得到的人生阅历都是虚假的？

    游戏里面的你们也是你们。

    就当是魂穿转世重生了吧！

    到底什么才是真实？

    帕德丽夏猛然神志一清，明明泡在浴缸里，却清晰地感觉到自己刷地一下汗如雨下……她完全不知道自己怎么就莫名其妙地开始思考人生了……甩甩脑袋，按住额头，不由得说出了刚刚阿德丽娜说过的那句台词：

    “我……感觉我有点奇怪……”

    而就在这时，阿德丽娜的歌声突然变成了“咕嘟咕嘟”的气泡声，帕德丽夏扭头看过去，顿时惊得又炸了一轮汗——阿德丽娜原本仰靠在浴缸边上的，但由于渐渐失去了神志，身体跟着失去了支撑力道，于是整个人就慢慢滑进浴缸，被水淹没了！

    然而就算整个人沉进了浴缸里，阿德丽娜还在唱着歌，于是就变成了“咕嘟咕嘟”的冒泡声……

    “姐姐！！！”帕德丽夏大叫一声，哗啦跳出浴缸，冲了过去，一把把体态丰盈的阿德丽娜给拖出浴缸，平放到了旁边地板上。

    此时阿德丽娜还瞪着眼睛，身子一抽一抽地弹着，嘴巴鼻子往外冒着水。

    “姐姐！！！”帕德丽夏跪坐一旁，先是冲着阿德丽娜一通大叫，发现没什么反应后，就开始十分专业地按照军中针对溺水者的急救手法，进行人工呼吸，心肺复苏。

    “大半夜鬼叫个什么，还睡不睡的啊喂……你们在干什么？！哇呜——你、你们姐妹两……居、居然是这种关系的吗？！找没人的地方去做啊喂！！”

    第一个从宿舍赶到现场的贝蒂露露被眼前的一幕震惊到了。

    脾气很暴躁的小丫头，被阿德丽娜刚刚一阵鬼嚎，给吵到了睡觉，气得炸了一身汗，跳下床抓起放着在枕头边上的手雷，叫嚣着要塞进那半夜鬼叫的臭娘们屁股里，冲出房门循声找了过来……结果正好就看到了澡堂里，两个白花花的压在地上亲亲。

    这一瞬，贝蒂露露感觉自己长大了，双手捂脸不敢看，但双脚却钉在了原地动不了……莫名感觉脸上一阵硌人，才发现自己捂脸结果把手雷也一把糊在脸上了。

    “……露露冷静点，别……哎？？”住贝蒂露露隔壁的蔡瑞丝，听到自己的长官贝蒂露露叫嚣着很恐怖的话，摔门而出，连忙也披了件长袖追了出来，于是第二个目睹到了澡堂地板上的刺激场面，“什么情况啊喂？你们……你、你的手在……”

    帕德丽夏可没空理会看戏的，连续又吹了两口气，然后一通胸腔按压……阿德丽娜终于嘴巴鼻子喷出了几口水后，整个人侧歪过去开始剧烈咳嗽……

    见此，帕德丽夏才松了一口气，知道自己抢救成功了，这才有功夫抬头向一旁看戏的两人叫道：“我姐姐她发疯了！差点把自己淹死在浴缸里面！！”

    贝蒂露露满脸疑惑：“哈？”

    虽然她有在怀疑帕德丽夏的说词，但就现场氛围而言，确实也不是自己想象得那样……一想到自己刚刚想歪了，不由得小脸又红红，把手雷背后一藏，轻咳一声，接着道：

    “咳哼——居然会被浴缸淹死？这么不小心的？真是笑死人了，丢我们部队的脸。”

    蔡瑞丝：“那个……我听总督说，可以用希斯能代替生物能……我们应该不用呼吸也没事的吧？”

    然而不等有人答话，阿德丽娜咳着水又唱了起来：“冰衣——咳咳咳……冰凉的小手，从头到尾松软的寒冷，顾不上温暖，满天冰锥之后是大雪，大雪啊大雪，咳咳吼哼，纷飞伤残的天幕，白白糟蹋水灵的人儿，生命本身的冬天，逐渐寒冷呃……呃咳咳咳——”

    只见阿德丽娜佝偻卷曲着身子，长发披散满地，嘴唇贴着地面，一边吹着水一边最大音量唱着词 ……仿佛变成了另外一种生物……

    这一幕看得贝蒂露露跟蔡瑞丝面面相觑，一时也被惊吓到了。

    明明是记忆里熟悉无比的人，现在却变得陌生起来，对于刚刚获得肉体的姑娘们来说，这一幕尤为恐怖……

    帕德丽夏有那么一瞬不敢去碰姐姐，然而看着阿德丽娜现在这般模样，把水喷地上又吸回肺里被呛到，心中一酸，什么真实虚假统统抛诸脑后，一把拉起阿德丽娜抱进怀里，在她耳边反反复复念叨着阿德丽娜的名字，想把姐姐唤醒。

    一身丝绸睡袍的内务长美丹露，打着手机电筒，也来到了澡堂这边：“到底发生了什么？！这、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