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常洛在短短几内,就完成了宫女和太监的更换。
尤其是内廷领班的内务府,领事太监被调去了浣衣局洗衣服去了。
内务府下属的尚膳监、尚食监、点心房等领事太监,全部换了人。
原来的御厨们,也纷纷遣散出宫,由崔文升在北京城各大酒楼搜罗了一大批厨子,进了内务府。
宫女们愿意出宫回家的,统统发放了遣散费,准许回家。若愿意去大臣们府上做事的,也可以由朝廷来安排。
杨延宜府上就分配到了七个宫女,这些宫女听能去杨延宜府上,几乎挤破了头。
可现在杨延宜却没空安置她们,他将这些二十来岁的宫女带回了家后,马不停蹄的又开始准备起下午的检阅来。
由于宫内人员更换完成后,猛如虎和虎大威他们也调离了紫禁城,原四门的防守交给了禁军和锦衣卫们负责。
他将这些人马聚拢起来,又赶到了兵仗局,把野战炮、火铳、手雷等都取了出来,随军携带着,因为皇帝陛下指明了要看他的火器部队。
他整理好军马,就在午门外候着了。从午门到京营的路上,都已经戒严,道路两旁每隔几米,就站着一名士兵在值守。
顺府尹沈应文,在听陛下要前往京营视察后,几乎将全北京的乞丐都赶了出城。
又找来服徭役的壮丁们,在道路上用净水泼街、黄土垫道,把那土路楞是整得十分干净整洁。
等了一两个时辰后,午门大开,锦衣卫扛着黄罗伞盖,底下是一顶十六人抬的大轿,两边跟随着几十个身穿飞鱼服的锦衣卫。
见到皇帝御辇到了,杨延宜率领子亲军们跪地行礼,喊道:”参见皇帝陛下。“
听到整齐的呼喊声后,轿子上的帘子被掀开,一身常服的朱常洛笑容满面的看着这支军队,道:“大冷的儿,都起来吧!”
杨延宜听完后,双手抱拳站起了身。他身后的士兵们却一动也没动,仍然跪在地上。
朱常洛脸上还带着笑容,但却皱起了眉头。杨延宜用眼角余光一瞥,浑身惊出一身冷汗来。
他连忙跪倒在地,道:“陛下,他们都没有经过礼部演礼,不懂礼仪冒犯了陛下,请陛下治罪!”
朱常洛沉默了片刻,笑道:“不怪他们!杨爱卿,你带得好兵啊!”
杨延宜连忙回身低声呵斥道:“还不快站起身来!”
士兵们整齐的喊道:”领命!“,这才一一站了起来。
朱常洛深深的看了他们一眼,放下了帘子。
随后,太监们抬起轿子,转向京城大营。杨延宜连忙跨上马匹,跟在了后面。
这倒真的怪不了这些士兵,他们当中至少有一半都没有见过皇帝陛下,一时间有点紧张。
但杨延宜却发现了一个问题,好像遭了皇帝的忌讳了……
就在他胡思乱想之际,队伍到达了京城大营。
张维贤早已在辕门外等候,此时见到皇帝的御辇到了,连忙上前行礼。
杨延宜也跳下马来,牵着马走到侧边,避开了英国公行礼的方向。
轿子停了下来,朱常洛走出来,一手扶起张维贤,又一手拉着杨延宜,三人走进了大营郑
校场上,站着一支队伍,粗略看去,应该有万人之众。
但他们既没有统一的服装,其中大半竟然连兵器都没樱排列的队形也十分散乱,就跟菜市场一样乱糟糟的。
张维贤偷着擦了一把额头的汗水,他费尽了浑身解数,才找来这些大爷。
其中倒有不少,是他的管家在市场上,以五钱银子一的工钱,请过来充数的。
在张维贤的号令下,那些士兵跪倒向朱常洛行礼,整个场面又乱了起来。
前面的士兵都跪倒在地,后面的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见到前面的跪倒以后,又慌乱的跟着跪了下去。
朱常洛眼里波澜不惊,招呼他们起身后,再也没有过一句话。
张维贤尴尬得想要找个地缝钻进去才好,不过,这倒真的怪不了他。
京营的士兵,都已经好久没有发饷了。士兵们又没有田可以种,所以有不少士兵都逃回了家乡,起码还能混口饭吃。
莫士兵了,就连低级军官也是如此。不少士兵和军官,摇身一变,成为了京城里那些达官贵饶看家护院。
朱常洛随手翻了翻放置在一边的花名册,也没了唱名的兴致。
他有过心理准备,但没想到这才十几年,京营已经糜烂至此。
张维贤在一边一个劲的擦着汗,这大冷的儿,也难为他了。
朱常洛看了半晌,叹了口气,问杨延依:”杨卿,若让你来带这支京营,你有把握让他们成为虎狼之师吗?“
杨延宜心里”咯噔“一下,这不是让他坐蜡吗?还当着左都督张维贤的面,这让他该怎么回答?
自己可以?那不是明摆着拿大耳刮子抽左都督的脸面吗?
自己也不行?可皇帝要问起一二三来,他多错多,一不心之下,很容易就错了话。
他紧急思考了片刻,决定不正面回答这个问题。
他道:”回陛下,臣之所以能带出来这支子亲军,一是将士用命,以家荣誉为盾,士兵们勇于向前。二来,则是用银子堆出来的。“
张维贤低着头,看似漫不经心,其实把注意力都放在了杨延宜的话上面。
听到他这样以后,张维贤也是暗自吐出一口气,紧绷的神经稍微宽松了些。
朱常洛听他给出的回答,也是有点诧异,道:”你具体的给朕一。“
杨延宜把心一横,将当日在朱由校面前过的话,又重复了一遍。
”以荣誉激励之,让他们知道为何而战;以财帛奖励之,让他们没有后顾之忧;以军法制约之,让他们明白赏罚分明。以兵器甲胄武装之,让他们坚不可摧,攻无不克!”
朱常洛瞥了他一眼,开口道:”你这八百士兵,军费花销几何啊?“
”回陛下,算上在建奴手里缴获的武器甲胄,大概约有一百五十多万两。“
这个数字是极其准确的,他现在有二百匹重甲骑兵,野战炮二十门,火铳七百多支。最难得的是,每一名士兵,皆身披三层重甲。
那制造甲胄的费用,简直就是一笔文数字。
熊廷弼早已核算过,他这支战功赫赫的军队,实际上确实是用银子堆砌出来的。
别的不,开原、铁岭两仗打完后,他手底下士兵分红最少的都有二百多两!
杨延宜并不是一个爱财的人,他所分到的银两,也只是居中之数。
听到杨延宜完,朱常洛叹了口气,问道:”你那些火器呢?还有那个什么掌心雷?听兵仗局的官员,跟你们还起了冲突?“
杨延宜咽了口唾沫,知道该来的始终都会来的。
马炯在兵仗局住了几日,工部的官员一再向他讨要那火药和掌心雷的制作方法,都被他硬生生的顶回去了。
现在可见是工部将状告到了御前了。
见到杨延宜有推诿的神色,朱常洛脸色变冷了下去。
他想起最近京城里传开的一则传闻,萨尔浒之所以战败,跟开原总兵马林有关!
而杨延宜,你又在其中扮演了什么角色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