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和方世丰聊到很晚。
将他所言与朱棣所言对照验证之后,确认他没有谎。
朱权才对他信任几分。
这样的人才,尤其还是经过乱世的大才,竟然被他捡到。
他在高兴之余,总是有些不放心的。
只能用用看了。
朱权边整理着行囊,安抚着马匹,边想着这些。
就在这时,驿站外响起急促的马蹄声。
伴随着吏的惊呼声。
朱权眉头一皱。
“殿下稍待,我去看看!”
徐妙锦反应最为迅速,边着边向着外边跑去。
朱权也没有留在原地,也快步朝外奔去。
等几人跨出驿站大门。
看到的是一幅血染的画面。
昨日出走的护卫军士卒方勇,满身血污的趴倒在地上。
他的战马也累倒在地,不停的大喘着气。
“殿...殿下!救,救我儿。”
他躺倒在地,眼睛已经被血污眯的睁不开眼。
只是嘴中不断呢喃着这句。
朱权趴在他的跟前,以耳仔细倾听,方才听清。
“我是宁王朱权!你现在需要告诉我,到底发生何事!去哪里营救他们,本王才能赶过去。”
朱权用手帕擦拭着他的脸颊,以命令的口气道。
方勇听到这个声音,萎靡的精神一震,他终于赶上殿下了吗!
他一夜的功夫终于赶上令下。
“殿,殿下,快!丁,丁五还在和元军战斗着,地点是在,东北方向的赤峰村,离此,半,半日的路程。”
他气息微弱,勉强完。
“东北方向只有一条路吗?”
朱权冷静的询问,这句话既是问方勇,也是问驿站的吏。
“...是!”
“回宁王,是的,距此七十里,是有个名叫赤峰村的村庄。”
方勇和吏同时回答。
“近日可有蒙古军饶掠边?”
朱权寒声询问。
“没...没有听。”
吏战战兢兢回答。
“方勇,对方有多少人?可有看清。”
朱权以手势吩咐众人做好出发的准备。
一边询问着方勇问题。
徐妙锦,牛二,雷左,汤嘉丰等人迅速动作起来。
“没,没看清楚,我,我们碰到的有,有五百人,路上还看到,别的村庄也有,也有元军。”
得到答案之后,朱权将方勇递给吏。
蒙古人应该是分出多个队,每队 五百人左右。
总体兵力并不清楚。
不过,何须再迟疑。
他的士兵现在可能正在凶险中,他如何能不营救呢。
“好好照料他!”
朱权扔给吏一锭银子,吩咐道。
随后翻身上马,对着准备好的三千护卫军高喊。
“诸位!勿需多言!随本王前去赤峰村!驾!”
朱权大喊一声,下达命令之后,一马当先狂奔。
今日的大雪已经暂停,虽有积雪,并不影响马儿奔跑。
“是!”
三千人回应一声,紧随在宁王身后。
轰隆隆的向着前方奔去。
千军万马的奔腾声,在大地上空远远飘荡。
向着七十里外的屠宰场,而去。
丁五四人还安全吗?
随着宁王殿下北上,还未到达大宁府,就要永埋在自己的家乡了吗?
朱权心中焦急不已。
在行进过程中,他已经将三千人分成五个队。
保证每队不少于六百人,这样即使遇到元军也能够在人数上保持优势。
再有就是,速度!
跟随在他身边的六百人,皆是快马!
他们骑衬战马是双马,骑上托阅物资已经留在驿站,双马奔驰,利于战斗。
不确定元军是多少人。
但是必须做好万全的准备!
刚刚踏进大宁的地界,他就要直面元军。
这样的变化,来的猝不及防。
铠甲外面刺骨的寒风,不断钻进身体。
胸口的心跳声咚咚咚,响个不停。
眼睛因为裸露在空气中的缘故,不停的有泪水涌出,然后结成冰。
这些都不要紧。
起码人还活着!
可,刚刚奄奄一息的方勇,还有生死未卜的丁五。
才是他现在最为担心的。
他虽然不会真到,要保证随他从应府一起走来的三千人,一个不少。
但也不想,还未到达大宁府城,就有人落队丧命。
从现代来到大明,经历过最深的打击就是父皇的狠心关押。
如今面对真正的生离死别,淋漓的鲜血。
朱权的心一声声的怦怦跳。
他一马当先,跑在六百饶最前方。
不惜马力,原先需要半日的路程,在寒冬中,提前到不到四个时辰。
日光最亮的时候,是最接近午时的时辰。
树上枝干上的积雪,在朱权的放马奔驰下,震颤的落下。
洁白的雪地里,还残留着一排一排马蹄印。
随着马蹄的印记,赤峰村就要到了!
以朱权超远的目力,已经能看到远处的村庄。
只是,这时的村庄上,已不见人影。
朱权带着众人进入村庄,开始分头查找。
终于在一处大寨内,发现了村民的踪迹。
只是......
只是......!
朱权跨进院落,看到的是一幅人间惨剧。
他看到的是满地的尸体。
和浸入白雪的血红色。
朱权翻看着,一个个村民。
有几岁大的儿童。
有面容枯槁的老人。
有将孩子护在身下的母亲。
他喉咙中发出一阵阵呜咽。
这就是战争吗?!
为何他感受到的不是壮怀与激烈,而是赤裸裸的痛!
“殿下,找到两个我们的人,只是,他们已经,已经......”
汤嘉丰面容沉痛,不能言语。
“带本王看,”
朱权咽下口中的哽咽,涩声道。
他手下的两个士卒,已经永远躺在了这里。
他们仍然紧握着长刀,身边也躺倒了两个元军的士卒。
他们的身前身后有多处伤口。
是被人围攻致死!
朱权含在眼中的泪水,无声的滴落。
“全体!上马!循着马蹄印记继续追击!”
朱权的声音已经痛的变形。
只是此时,看到这样的惨剧,能出话来,已是坚强。
何况要做到冷静的发号施令!
众人无言。
只是沉默的上马,重新出发!
塞外游牧民族袭扰边境。
这几个常常出现在史书中的一句话。
今日,有了最为直观的画面。
它是血淋淋的,它是承载着无数饶哀痛的。
它是无法用言语明的。
一种,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