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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无聊的幼教工作
    元佑二年正月,关于苏轼策题的最后定论下来了:无讥讽祖宗之意,但有失检点。

    这个事情就这么翻篇了。

    苏过觉得挺合理的,毕竟胆敢拿本朝先皇出题,苏轼也是头一个,吃点教训也好,不然这真老爹还能捅出更大的窟窿来。

    苏轼也认了,他实在烦透了京城里的这些破事,如今只想外放去江南当个知州。

    不过朝中刚刚消停会,西北又出事了。

    一辈子憋屈的西夏国王李秉常去年终于熬到头了,梁太后去世后,西夏陷入皇族和后党的内斗,软弱的李秉常依旧毫无作为,干脆郁闷离世,时年二十六岁,然后又是熟悉的剧本,三岁的长子李乾顺继位,掌握最高权利的还是梁太后,当然,是新任的梁太后。梁太后年初便遣使来朝,宋廷依照惯例册封李乾顺为夏国国王。

    先前司马光定下割让数地军寨,与西夏罢兵言和的计划,两国来回扯皮了好几轮。西夏对条件不满,数次寇边,却始终无法攻破兰州,又提出不要四寨之地,只要兰州城,朝廷没有同意,眼下两国又在新一轮的扯皮中,西夏人还是老样子,一边谈,一边又时不时出兵攻打大宋边境。

    这回出问题的也不光是西夏,还有青唐,那个由吐蕃人建立的唃厮啰政权,眼下的青唐之主是阿里骨,朝廷去年才封他为冠军大将军、凉州刺史,今年就开始与西夏人一起进攻大宋的西北了,真的是一点都不耽误。

    苏过知道了这事,决定暂时先放下他的数学大业,打算和他爹探讨下军事问题。

    苏轼见他过来,揶揄道:“这不是机阁主苏过苏五郎嘛,怎么今有空过来了?”

    “爹爹尽管取笑我,总比出去得罪别人强,”苏过嘿嘿笑道:“听西北最近不太平,不知道朝廷是怎么打算的?”

    苏轼怪道:“怎么哪都有你,如今边事你也感兴趣了?”

    苏过殷勤地上前给老爹捏肩膀,陪笑道:“孩儿骨子里不定是个唐朝人。”

    “可别,”苏轼连忙打断他,道:“你且安分些吧,西北的冲突不过是癣疥之疾,朝廷自有办法处理,你就别掺和了。”

    苏轼的态度并不让苏过意外,大才子本来也不是苏过的第一选择,可章惇父亲去世,他回家守孝去了,不然也不用来麻烦苏大学士。

    苏过再问道:“西北可是当年范文正公建功立业的地方,爹爹就不想效仿先贤吗?”

    “为父又不通军事,”苏轼不想当圣人,断然拒绝道:“再两国尚在和谈之中,何须大动干戈。”

    好吧,苏过也就试探一下,知道他不会答应的,耸耸肩,放弃了这个不切实际的幻想,改问道:“浑仪所那边也不是每日都有事,孩儿实在无聊,不如收几个学生教教数学?”

    苏轼气道:“我看是功课太少了,你才这么终日无所事事的。”

    苏过叹了口气,每就读书习字,也太单调了,礼部试还有一年多时间,总不能就泡在书房里面吧,在京城这几个月,还不如在江宁时自在。

    见儿子垂头丧气的样子,苏轼想了想,又道:“你想教人数学也行,不过需得答应我三个条件。”

    苏过忙问是什么。

    “一是不许收人钱财,二是不许半途而废,”苏轼道:“第三点最为重要,不许称先生。”

    苏过忙不迭的答应下来,他是真的闲得慌,就想找点事做。

    苏轼又叮嘱道:“也不可拉人去你那里学,方得是自愿才校”

    这是什么话,苏过不忿道:“我免费教人知识,都是日常里用得上的,如何需要用强。”

    “那便好,”苏轼道:“要不是宗叔大力夸奖你的计算之法,为父这都不会同意。”

    苏过撂下狠话:“爹爹便等着瞧吧。”

    回到机阁,苏过便开始盘算,学生的来源其实不用担心,只要他愿意,浑仪所那些官吏应该会将亲朋好友的孩子都送过来。

    是的,只能从孩子教起,这才是最大的麻烦,想到一大群屁孩围着自己转的场景,苏过不禁头都大了,不过话都放出去了,自然不能退缩。

    可也不能只进行数字普及工作,还得加上点高赌,不然自己真成幼儿园老师了。

    苏过长叹,宋朝太先进了,自己能做的实在不多,果然是穿越晚了啊,再往前一点,四大发明就够吃一辈子了,哪用每这么挠头。

    没过两日,机阁的后院便被整理出来了,苏过专门让人找了块长宽都有数尺的大青石板立在角落,权当黑板使用,又摆了些凳子在院中,一个简单的露教室便有了。

    苏老师正准备慷慨激昂地整几句开场词,可不心看到前排男孩流下的鼻涕,便果断地放弃了幼稚的想法,战术性咳嗽两声,开始教起了数字。

    不过苏过还是低估了科举的魅力,来的其实都不是官宦家的,估计是浑仪所的人怕苏过没面子,四处张罗来的孩子。

    毕竟这里不收钱,还帮人看孩子,多好的事。

    这个苏过倒无所谓,其实普通人家的孩子更好,学了可以还当做一门手艺,富贵人家或者官宦子弟确实看不上这微末技艺的。毕竟这可是大宋,连功勋卓着的武将都被鄙视,信奉的是“东华门外唱名,方为好男儿”。

    有了这帮孩子,机阁变得更热闹了,当然,也更不伦不类了,前厅在讨论文历法,后院则是一帮孩一边哇哇地背口诀表,一边在石板上列算式。

    是的,九九乘法表之类的口诀也早就有了,苏过是才知道的,所以他的教学安排再退一步,只能教阿拉伯数字的书写了。

    不,可能要叫竺数字了,如果这些孩长大了愿意叫苏氏数字那自然是更好。

    与此同时,前厅的工作苏过也没耽误,浑仪的相关测算都在紧锣密鼓的进行之中,进展还比较顺利,苏颂检查过数据之后,又做了模型样机,确定无误,下一步就是文观测了。

    这下苏过可算找到了高赌点子,大型望远镜他自然弄不出来,但搞个简易的还是难不倒他的,毕竟玻璃在这里都是现成的,只需挑选加工一下就能用了,不定还可以顺带给苏学士弄副老花镜,让他也看看这科学的力量。

    而且如果苏过所记不差的话,这个时代最伟大的科学家,如今正在哪个角落窝着呢,和苏轼之间的那桩公案也不知道真的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