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了一会的苏过,如愿遇上来到集贤书院的赵煦。
两饶这点默契,估计会让朝中的老学究们认为官家突然变得好学了。
不过今皇帝不是一个人来的,除侍从外,还带着个跟班。
苏过和殿中的其他人一样,起身行礼。
赵煦示意大家免礼,然后往里间走去,侍从对苏过道:“苏少监,官家有事问你。”
苏过躬身称是,默默跟上。
进入殿内官家专门看书的地方,赵煦见没有外人,指着一旁的跟班道:“这是普宁郡王。”
苏过忙再次行礼,心下疑惑,他功课没做好,还分不清赵煦的那几位兄弟,这位看年纪约莫十岁上下,是赵煦的同胞兄弟赵似,还是大艺术家赵佶?
赵煦先对他弟道:“你先自己看会书,一会我带你去见姐姐。”
苏过这下知道了,是他亲弟赵似,因为皇家喊嫡母为娘娘,喊生母为姐姐。
这点赵煦倒挺像他爹神宗的,神宗就比较亲近自己的两位同胞兄弟,都很大了还留在宫里,不放出阁,理由是要在高太后面前尽孝。
不等苏过继续往下想,赵煦问道:“见过章惇了吧,他愿意在京中等一段时间吗?”
“他想先出去一阵,”苏过忙答道:“眼下东京城容不下他,强行留下来反倒不美。”
赵煦点点头,表示理解,道:“我已调张商英去御史台,希望他能有所作为。”
苏过又道:“仅他一人还不足撼动朝局,官家还需再给他找几个帮手。”
“哪有那么容易,”赵煦摇摇头,苦笑道:“安置他一人已经是大费周章了。”
朝中大臣铁板一块,赵煦又是才亲政,随意下诏肯定会被封还,到时候立威不成,反而失了先机。
苏过突然问道:“官家去见娘娘了吗?”
他自然指的是撤帘还政的太皇太后。
赵煦习惯性沉默一阵,道:“没有,娘娘也不曾传话与我。”
那就是关系还僵持着,苏过劝道:“娘娘虽然废了先帝的新法,但并非出自私心,官家想重整朝局,也需得娘娘的支持才校”
赵煦知道这些,但心里还是不舒服,道:“这些年,她何曾把我当一国之君了?”
苏过感觉自己来了之后,大部分时间都在进行洗脑工作,转移话题道:“我去见章惇时,对他蔡确值得同情,但不值得可惜,他反问我是苏子瞻的儿子,还是王介甫的学生。”
赵煦好奇道:“你怎么的?”
“我我就是我自己,”苏过笑道:“新旧党的那些事与我无关,我支持变法图强,而不是支持某些人,甚至当年的条例我也不是每条都赞同。”
见赵煦陷入思考,苏过又补充道:“先生晚年也会有觉得做得不好的地方。”
听到这话,赵煦立马问道:“那你觉得先帝最后后悔了吗?”
“当然没有,”苏过继续道:“皆是大臣们断章取义,先帝在永乐城之战所托非人,自然是有些遗憾的,但是对于变法,对于攻夏,他何曾表示过后悔?”
赵煦有些兴奋地点点头,道:“是的,先帝怎么会后悔,都是那帮大臣诋毁他。”
这反应好像过零,苏过又开始往回拉,道:“大臣们也只是一点私心,希望朝局稳定,先帝经略荆湖和扩边西北的功绩摆在那,不容置疑。”
赵煦想起什么,问道:“夏人内讧,可趁机出兵吗?”
西夏国相粱乙逋夺权失败,被他妹妹梁太后派人诛杀全家,消息刚传到东京,眼下梁太后正在忙着肃清余党。
西北各路早已整军备战,因为就算大宋不主动出击,好战的梁理顺了国内,也会前来报仇。
当年神宗也是趁西夏皇族和后族内斗,派兵五路伐夏,企图一举灭之,最终惨败而归,赵煦这还是想为他爹找回场子。
苏过认为出兵可行,但灭夏不太实际,道:“党项人不足为惧,逐步蚕食即可,若大军出击,契丹人定会出兵干预,到时北方战事一起,朝中大臣恐怕……”
赵煦不满道:“你也怕契丹人吗?”
“我是不怕,”苏过笑道:“但北边军州肯定没做好与契丹人开战的准备。”
赵煦点点头,问道:“那你有何建议?”
“在边境筑城,引夏人来攻,然后重复环州故事,消灭夏饶有生力量,这样对辽人也有托词。”苏过道。
赵煦不是很满意,这样做是稳妥,可如何能彰显出他的功绩。
苏过明白他的意思,又道:“再胜一场,便可以取消岁赐,同时要求他们进献骆驼马匹。”
西夏名义上对宋称臣,但大宋每年岁赐银茶绢,还要被偷袭,苏过的意思,就是要打垮党项人,让称臣变得名副其实。
赵煦其实更希望打一场灭国之战,勉强认同了苏过的看法,问道:“让章惇去西北指挥可行吗?”
苏过有些头大,章惇开湖南时杀戮较多,当时便有大臣上书,表示“杀戮过甚,无辜者十有八九,以至浮尸塞江,下流之人不敢食鱼者数月”,这要是去了西北,那里人员更加复杂,章喵都压抑了这么多年,不得被他杀疯了。
于是苏过忙劝道:“不可,西北诸将与党项人交战多年,足以完成部署,章惇可以择一州之地,但不该作为此战的指挥。”
赵煦笑道:“你得对,朝中大臣也不可能同意的。”
苏过再次劝赵煦多去看看太皇太后,朝廷大事有娘娘同意更容易施校
赵煦则让苏过想办法打探还能找谁回来当帮手。
两人又密谋了好一阵,这才散了。
回到家中的苏过,顺利地进入自己的院。
进屋先看了看,只有范杜若一人,苏过问道:“琴操的事解决了吗?我还等着回复爹爹呢。”
“应该是解决了,她想留在京城,传授琴艺,整理乐谱。”范杜若答道。
苏过喜道:“听着不错,回头我与爹爹下,让他安排。”
见范杜若一脸羡慕,苏过问道:“我看你每日在家也无趣,可想要做什么?”
“我不知道能做什么。”范杜若苦恼道:“感觉你们都很厉害,我什么都不会。”
“怎么会,”苏过拉着她的手道:“还记得第一次见你时,你怯生生地站在外面守着家人,又因为弟弟妹妹没有炭火,你紧张地想与我搭话,却不敢开口的样子。那时我便想,要是你就好了。”
“怎么好呢?”范杜若问道。
苏过指了指自己的脑袋,笑道:“我这里面乱糟糟的,看到你,便能静下来。”
“可你的那些我都不明白。”范杜若道。
苏过有时会与她些奇奇怪怪的话,她不懂,但苏过不解释,她也不问。
“你听我就够了,”苏过想了想,笑道:“最近我多带你出门转转,看看有没有你喜欢的事,这个不急的。”
古代女子其实很难培养出兴趣爱好,因为接触的事物太少了。
但这是大宋,苏过觉得还可以抢救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