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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1章 正确的劝谏方式
    苏轼已经进入待退休状态,见儿子没精打采地回来,笑道:“怎么了这是,不是才立下大功被官家下旨嘉奖聊?”

    “既平云,复望燕,”苏过叹道:“我劝官家缓缓,官家认为我过于保守了。”

    苏轼一愣,问道:“你不是一向觑契丹的,怎么突然转性了?”

    “那还不是为了给朝臣们鼓劲,”苏过无奈道:“契丹虽然今不如昔,但也不是软柿子,可以随便拿捏的。”

    苏轼笑道:“那都是你往日用力过猛,才有今日之事。”

    “爹爹就别笑话我了,”苏过问道:“可有什么法子可以解决?”

    苏轼的法子很直接,“你找章子厚去,若能服他带着大臣们一起上书,官家肯定会重新考虑。”

    苏过摇摇头,道:“官家正在兴头上,先等等吧,过几日我再去劝劝。”

    苏仙体会不到这个区别,怪道:“既觉得子有失,当及时劝谏,如何能等!”

    苏过苦笑连连,想了想,这才跟老爹解释道:“如今前线传回的全是好消息,我的想法本身就有些不合适,若还去拉拢其他大臣上书,只会让官家怀疑我的用心。”

    “官家不是一直信任你吗?”苏轼问道:“你明利害关系就是了。”

    苏过眼神恍惚了一会,叹道:“信任也是有限度的,再君臣之间,这个太奢侈了。”

    苏轼用自己的逻辑宽慰儿子道:“觉得是对的,就应该去做,做人做事,不要顾忌太多。”

    苏过无奈摇头,道:“知道,我先休息几日,再进宫试试。”

    在苏过的眼里,赵煦对他的信任,是建立在大家步调一致的前提下,无论是重拾新法还是扩边西北、收复燕云,苏过都冲在最前面,也做得很好,日常相处还特别照顾皇帝的情绪,这才有了现在的信任。

    若苏过是个保守派,就算再会做人,那也是没用的。

    好在苏过的诉求并不是要求停止北伐,而是逼迫契丹人暂时休战,先把党项问题给彻底解决了,再找机会重新与契丹开战,这个还是有可能让赵煦接受的。

    大宋统一方略的先南后北不就是先易后难,苏过也是这个意思。

    从北方传回的消息来看,耶律洪基许久不曾露面了,据还在东京道教训不听话的女真人,可在苏过眼里,他肯定已经没了。

    封锁这个消息,多半就是为了先逼退宋军,所以再僵持下去,耶律延禧肯定等不了,会责令南京道不惜一切代价进攻。

    在家陪女儿玩了几日,又听范杜若讲她开展得如火如荼的教育事业。

    女子书院之外,她又建了几所少儿启蒙的学院,选址、招生和招先生都是她一手操办的,花费如今和安乐坊一样,已经能够自给自足。

    其实解决了场地问题之后,剩下的也花不了多少钱。

    苏过又找一日去和高俅喝了顿酒,高员外如今终于过上了甩手掌柜的幸福生活。

    两人想起当年靠坑蒙拐骗起家的日子,都有些恍如隔世的感觉。

    高伸的远洋贸易越做越远,高杰的丝绸之路也越走越长,两人都很久没回京了。

    新大陆的事高伸已经安排了几组人,但结果还需要再等等,也许有好消息,也许没消息。

    这一,苏过是被抬回家的,喝得烂醉的他嘴里都是大家听不懂的话。

    范杜若照顾了他一整夜。

    苏过一觉醒来,睁眼便是坐在床边看着他的妻子,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笑道:“我经常不在家,辛苦你了。”

    范杜若抓住他的手,柔声道:“从战场回来,心里很不好受吧?”

    “嗯,”苏过闭上眼道:“人命如草芥,亲眼看到总是让人有些不舒服。”

    范杜若温言道:“听那年你从环州回来也是情绪不对,我就猜到了。”

    苏过想起西北那场血战和刘季孙的死,用力握了下妻子的手。

    原来自己已经走了这么长的路。

    范杜若没有再话,她知道苏过光鲜的背后,是如履薄冰,是殚精竭虑。

    两人温馨地待了一会,被女儿的叫声打断,苏过笑着起身,笑道:“好了,再不起来,可要被她笑话了。”

    又在家待了一日,苏过再次入宫。

    赵煦主动问道:“可还是为了上次的事?”

    “正是,”苏过已经整理好语言,道:“臣还是建议先易后难,暂缓攻辽,先行灭夏。”

    “如何暂缓?”赵煦面无表情地问道。

    “南京道维持现有局面,加大西京道的攻势,同时放出辽主已死的消息,逼迫契丹休战,”苏过道:“辽国各地叛乱仍在,耶律延禧昏聩无能,契丹只会越来越差。”

    赵煦质疑道:“辽主已死不过是卿的猜测,耶律延禧无能也可能是韬光养晦之举,卿如何能这般武断?”

    “可以一试,”苏过立马道:“不妨先传出辽主已死的消息,看看北朝的反应如何。”

    赵煦思考片刻,道:“准奏,朕一会就安排下去。”

    苏过喜道:“多谢官家,若是北朝主动提出议和,还请官家允许臣前往谈牛”

    赵煦点头道:“可以,只要一切如卿所料,朕可以再等等。”

    苏过再次躬身谢恩,并道:“臣愿马上再赴涿州,等候北朝的下一步动作。”

    赵煦看着回来总共没几日的苏过,叹道:“不急,等河北传回消息再去不迟。”

    苏过笑着应了。

    赵煦实在忍不住道:“朕以为卿会游宰执们一起上书。”

    “是这么想过,但还是想自己再试试,”苏过坦诚道:“官家的心情臣可以理解,但臣刚从战场上下来,总还是希望能尽量减少伤亡。”

    赵煦佯怒道:“朕是那般不讲理、不顾将士死活的人吗?”

    “臣失言了,”苏过连忙请罪道:“就是知道官家通情达理,这才决定再来劝劝。”

    赵煦笑道:“这话还行,听前两日喝了个烂醉,可是对朕不满?”

    “不是,”苏过赶紧否认道:“确实是因为才从战场下来,又不敢在家中表露,这才在外面喝醉了。”

    赵煦点点头,叹道:“朕虽然没去过前线,但可以想象。”

    苏过好奇道:“今日臣是哪条理由服了官家?”

    “哪一条都没有,”赵煦板着脸道:“朕突然想明白了而已,这么多年都等了,也不差这一会。”

    其实在知道苏过这几日没有去游大臣的时候,赵煦心里就已经同意了。

    他对苏过的信任,比苏过想的要多。

    但苏过能够谨守臣道,也是让他信任的原因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