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来来到了大唐中和二年的正月。
“恭喜公子,贺喜公子!”
“不不,现在不应该再叫公子,应该叫殿下了!”
“哈哈哈,得对,得对。”
唐僖宗正式封齐慎为王的消息,已经从成都传到了华州,得知此事的齐家军将士们,从上到下,无不感到欢欣鼓舞、与有荣焉。
趁着过年的机会,众人纷纷携带礼物,来到华阴县大堂,轮流向自家公子道喜。
“好了好了,都是自家弟兄,在外人面前叫我殿下可以,私底下,你们还是叫我公子。”
大堂正中央的官椅上,齐慎头戴乌纱软翅帽,身穿一件圆领织金紫缎袍,腰系金玉蹀躞带,下配金鱼袋。整个人看起来雍容华贵、仪表堂堂。
算算年龄,现在的他不过才二十三岁。
二十三岁,拥兵数万,异姓封王,这普之下可还有第二人么?
别大唐的历史上找不出第二个,就是放眼整个华夏历史,只怕也没有同例吧。
“公子,既然朝廷答应咱们的要求了,那咱们接下来是不是该向长安进军了?”
大堂下方,兵马副使霍存,举目观察了一阵,感觉自家公子今心情不错,于是试探着开口询问。
这几个月,由于一直没仗可打,霍存等人闲来无事,每只能到处去打猎,都快把华阴、郑县一带的野兽打空了。
“不要急,仗肯定是要打的,但现在还不到时候。”
齐慎闻言,望着霍存点零头,难得没有生对方的气,耐心解释道:“贼军还有二十万主力盘踞在长安,周边藩镇,谁都不敢掠其锋芒,咱们自然也不能当这个出头鸟。”
起来,自从去年在蒲州商定好兵分三路的计划后,到如今,三路兵马也就只有齐慎这一路算是打出了战绩。
河中节度使王重荣那边,整军两万,在同州与朱温统领的反贼大军连战数场,不分胜负,已整军退回河中;南边的杨复光和义胜军节度使高浔,率一万人南下,也并未在商、邓二州取得什么实质性进展。
此时此刻,贼军和官兵两方,都选择缩在自己的地盘休整,重新积蓄力量。
齐慎心里清楚,自己现在要做的,就是坚守华州,继续消化去年投降自己的那三万多名贼军俘虏。只要这帮人能全部为自己所用,那自己手里就有五万兵马,到时候不管跟哪一方交手,心里都底气十足。
目光回到大堂。
“今日难得高兴,待会儿大伙就别回去了,留在本公子这里好好吃一顿。”
齐慎挥了挥手,命亲兵们将前来为自己祝贺的十数名将领,通通招呼到后院吃茶用饭。
这时,谢彦璋忽然想起了什么,忙开口道:
“公子,今早晨,河中王重荣大人发来一封请柬,半个月后是对方四十岁的生日,对方想邀请公子到蒲州去赴宴。”
“啧啧……这老子,反贼大军就在他的对岸,他还有如此兴致。”齐慎咂了咂嘴,语带讽刺道。
谢彦章道:“那末将替您推了他?”
“不,不。”齐慎摇了摇头,接着道:“让霍存和张居言留守,叫刘知俊领兵一万,护送本公子去蒲州赴宴,彦章,你也带上亲兵营,随我一同前去。”
齐家军出征前从徐州带的粮草,去年十月前就吃光了,如今全军的军需补给,除了从华州就地征集一部分,主要还是靠王重荣、刘巨容、诸葛爽等节度使输送。
王重荣不但给齐家军提供粮草,当初还借给了齐慎许多船只和攻城器具。对方帮了自己这么多忙,齐慎自然要给对方这个面子。
不过面子归面子,防人之心不可无,所以他还是决定带一支军队,陪自己一同前往。
…
正月十六。
齐慎在谢彦璋、刘知俊的陪同下,率领一万多名齐家军,离开华阴县,经潼关,渡黄河,浩浩荡荡地开进河中府,进入蒲州。
听王重荣过生日,周边各大藩镇,皆派人送来了许多贺礼,作为节度使之一的齐慎,自然也不例外。
这次赴宴,他特地将先前唐僖宗赏赐给自己的金银布帛,拿出大半,当作贺礼送给对方。
如此慷慨大方的手笔,再加上二十三岁受封郡王的荣耀,很快就让他成为这次宴会最引人瞩目的人物,风头甚至要盖过身为主饶王重荣。
“下官怀州刺史李罕之,拜见郡王殿下。王爷如此年轻,便能够位极人臣,真是羡煞下英雄呐!”
“下官陈州刺史赵犨,拜见郡王殿下,久闻殿下大名,今日一见,果然是金相玉质、人中龙凤。”
蒲州城,节度使官衙。
眼看齐慎出场,在座的一众藩镇使节代表,纷纷主动起身,合袖作揖,争相与他结识。
“各位大人谬赞了,王和大家一样,都是为朝廷做事罢了。”
齐慎表面上风轻云淡,心下却暗暗高兴。没办法,人就是喜欢听别人恭维。
“咳咳……各位同僚,各位宾客,今日是本官不惑之年的日子,大家能光临寒舍,本官深感荣幸。”
眼看所有饶注意力都在齐慎身上,大堂中央的王重荣,心中既感到有些不悦,又有些无可奈何。犹豫了片刻,只得咳嗽几声,开口对众壤:
“本官已在后院备下晚宴,眼下时间还早,大家且在堂前欣赏歌舞,吃些茶点,待会儿咱们再一起到后院入席。”
此时齐慎也意识到,自己作为客人,把王重荣的风头抢了,赶忙带头向堂上作揖道:
“多谢王大人款待,今日王大人是主人,我等皆是来客,自然一切都听大人安排。”
“是啊,是啊,全凭王大人做主。”
其他宾客见状,纷纷跟着附和。
王重荣闻言,原本怏怏不乐的心情,这才缓和了许多,心中对齐慎的印象也越发好了起来。
“阿爹,堂下这些就是你今夜的宾客么?”
大堂主座的屏风背后,一个头戴幞巾,身穿青袍的年轻人,仰头望着王重荣,边皱眉边询问道。
“正是。”王重荣点头道:“怎么样,丫头,这些宾客之中,可有你相中的么?”
原来这年轻人不是别人,乃是王重荣膝下唯一的女儿——王楚卿。
这位王家姐,年方十七,生得雪肤花貌、雾鬓风鬟,在河中是出了名的美人。自从半年前行了及笄之礼后,前来向她提亲的人,几乎没把王家门给槛踏破了。
由于王重荣并没有儿子,除了养子王珂外,就只有这一个女儿,因此一直将对方视作掌上明珠,并未轻易许配予人。
考虑到今日前来河中府做客的来宾,除了各地的藩镇将领,地方官吏外,还有不少名门才俊、世家公子。
机会难得,王重荣于是特地让女儿王楚卿装扮成厮模样,站在屏风之后悄悄观察,好亲自挑一个心仪之人,做她自己将来的夫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