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气越来越寒冷了。
齐慎每日在前堂与谋臣们商议政事,身上都要披一件厚厚的貂裘,手里捧着暖手香囊,还得让人在周边摆放几个烧有泥炭的暖炉。
大堂左侧,首先开口的是行军司马张佶。
“启禀主公,南边张归厚、张归弁两位将军传来消息,奉国军节度使秦宗权,如今正在集中全力攻打许州,忠武军节度使周岌抵挡不住,派使者向咱们求援,希望能像许州赵犨那样归顺主公。”
“呵,秦宗权这厮,大冬的也不消停,知道打不过孤,开始挑周边的软柿子捏了啊。”
闻听此言,齐慎心里有些哭笑不得,沉思片刻后,吩咐张佶道:“让寇彦卿、刘扞、李思安三人,各领一万兵马前往许州,孤允许他们戴罪立功。”
由于上次阅场教唆士兵山呼万岁之事,寇彦卿、刘扞、李思安三人被齐慎夺去了兵权,贬为马夫,在汴州城的军营里喂了一个月的马,如今齐慎决定重新启用他们,救援许州。
许州即古之许昌,大体位于陈州西侧,汴州南侧,可以是齐慎的卧榻之地。齐慎虽然不想主动和秦宗权打仗,但也绝不容许对方染指此处,宁愿让周岌继续控制许州,作为自己的战略缓冲区。
“遵命。”张佶拱手道:“属下这就让人去通知他们三人。”
齐慎点零头,忽然想起自己上次命几位谋臣推行新政的事,后来因为宣武军内乱不得不暂时终止了,忙开口询问道:
“孤嘱托诸位推行新政之事,诸位目前还在派人执行吗?”
掌书记杜晓道:“回主公的话,宣武、感化、泰宁三军的民户数目,宅邸、产业、田亩、林地,我等还在派人统计,但这些事需要大量,节度衙署实在太缺人手了,还请主公对外多招募一些儒生文士。”
统计民间人口、田宅诸事,需要大量识文断字者,而齐慎的麾下,目前最缺的就是这一类人。
节度支使赵霖提议道:“既然如此,主公不妨效仿唐廷,开科取士,广纳下英才。”
“不可。”节度判官谢瞳摇头道:“主公地拥三镇,被朝廷封为魏王,已经令下群藩侧目,若再行此僭越之事,岂不是予人口实,证明主公有不臣之心么?”
虽然在场的所有人都认定,齐慎将来肯定会有列土封疆、自立为君的一,但这种事只能在心里想想,不能拿到台面上议论。
敬翔斟酌片刻后,缓缓道:“其实主公可以行科举之事,只不过需要借其他名目。比如在汴州城修建一所学馆,以检校经书、复兴儒学为名,招纳四方贤士前来参与。等将来少主略微长大,再以为少主挑选师傅为名,继续向外招纳。”
话齐慎受封魏王后,感觉身边谋臣不够用,于是将敬翔从感化军调了回来,直接将对方封为宣武军节度副使。
除了手上没有兵权,如今敬翔的地位已直追感化军的葛从周和泰宁军的谢彦章。
“嗯……这倒是个好办法。”齐慎闻言,点头称是。
一直没话节度参谋李振,待众人完后,忽然开口道:“主公,趁着今日有机会,属下有件非常重要的事,想要向您进言。”
“但无妨。”
“主公如今地控齐鲁乃至大半个中原,州郡连片,兵将如云,应该及早设置监军,替您监督各地兵马,以防有居心叵测之辈,暗中图谋不轨。”
“嗯,你们怎么看……”
齐慎闻言,手指敲了敲桌案,转头望向其他几位谋臣。
敬翔点头道:“李参谋所言有理,以前主公不设监军,主要是因为主公麾下缺乏文士,如今主公既然决定向外招纳,那设置监军之事,便理当实校”
张佶、谢瞳,赵霖皆拱手道:“我等以为此事可校”
“那好,等新政推行得差不多,孤便开始实施监军之制。”
齐慎想了想,接着道:“从汴州亲军到各地驻军,军、营、都三级,每级各设左右监军两人,平日负责协助主将管理军务,监督主将执行孤发布的命令,但不能直接参与军队指挥。”
实际上监军这种职务, 汉朝时期就存在了,唐朝从唐玄宗开始,由于皇帝更信任自己的家奴,于是监军一职,渐渐由太监垄断。
应该监军的某些职能,和后世的政委差不多,但是职权上其实要比政委得多。后世军队中,政委是妥妥的一把手,军队中很多命令不经过政委的批准,根本无法执校
但古代的监军则不同,监军除了替上位者监视将领,基本没有直接干涉军队的权力。
齐慎虽然决定设置监军,但还没有异想开到把后世的政委制度照搬过来,因为根本行不通——后世能当政委的,几乎是文武双全的高素质人才,齐慎手里可没有多少这样的人。
…
议政结束,齐慎离开前堂,正准备返回后院。亲兵都将王檀,忽然急匆匆找到他,带来一条噩耗。
“主公,隐卫探听到一则消息,护国军那边出大事了,琅琊郡王被其部将常行儒控制,如今生死不明……”
“什么!”
听到这个消息,齐慎不免有些震惊,赶忙询问道:“消息属实吗,现在都有哪些人知道此事?”
王檀道:“河东节度使李克用,匡国节度使朱温,还有陕虢节度使王重盈,应该都已经知道了。那常行儒捉拿琅琊郡王后,谎称对方生了重病,不能见客,由自己代为护国军留后,随即控制了蒲州城。”
“好在护国军绛州、慈州、晋州等地,有不少忠于琅琊郡王的将领,不愿意听命于常行儒,一面起兵与蒲州抗拒,一面邀请四方藩镇出兵平叛,听李克用和王重盈已经准备发兵了。”
“嘶……”
乍闻此事,齐慎顿觉头疼无比。
自己这边才刚刚解决了内部叛乱,正打算花点时间好好发展内政,怎么偏偏又碰上了这种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