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离接过崔山递过来的衣服,独自走到了窗边,看着入冬前这最后一场秋雨,叹了口气后才喃喃的道,“将士们浴血厮杀完了,就该轮到阴谋诡计登场了。”
当夜里,有无数的快马,在京城中飞驰着传递消息。
第一个获知消息的大人物,便是兵部尚书项充,白虎营私自大规模调动,按常理若是真的追究的话,这可是重罪。
可是潘云章的背景就放在那里摆着,他往日里就在禁军之中嚣张惯了,只要他不做出什么太出格的事情,没有人愿意去轻易招惹他。
何况潘云章又娶了安乐郡主,如今在两家的强强联合之下,他老爹潘鸿辉,早已经将目光瞄向了四震将军中的一席。
明眼人都知道,潘云章之所以会到禁军之中任职,也不过是为了镀金罢了。
在禁军之中爬升,既可以近水楼台,又没有边军之中的危险,潘家父子的如意算盘,从一开始就是这么打的。
所以最初项充收到白虎营调动的消息时,并没有放在心上,因为在他眼中,这件事情实际上可大可。
只要到时候随便捏造个理由,再补个兵部的条子,也就能神不知鬼不觉的遮掩过去了。
何况潘云章对待这些实权上官,还是很会做饶,他不但不以势压人,反而还很舍得送礼,往日里每次发生这种事情,项充都会收到不少好处,因此他对于潘云章的出格,总是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可是这次潘云章调动白虎营出营以后,便没有了消息,最先察觉到异常的,还是白虎营的主将白航。
这名老将往日里,只想着平平安安的解甲归田,所以对于潘云章的所作所为极少插手。
甚至已经将白虎营中的大部分兵马,都交给了潘云章指挥,这也是潘云章身为副统领,却可以随意调动白虎营兵马的原因。
这次大军出营迟迟不归,起初白航还认为是这一场大雨的缘故,直到色渐晚,仍不见大军归营,他才感觉到出事了。
潘云章平日里带着大军出去耀武扬威倒是没什么,但是大军夜不归营这件事,就不是一个兵部能压下来的了。
到时候朝廷若是怪罪下来,潘云章可以凭借着家世脱罪,身为主将的白航就罪责难逃了,于是他立刻派出了心腹四下打探。
白航了解潘云章的性格,他并不认为潘云章是一个没有脑子的人,他知道这种愚蠢的事情,潘云章是做不出来的,所以这就更令他坐立难安了。
当他打探到白虎营的动向后,也派出过快马前去探查,可惜此时的青山已经被陆离戒严了,探马在谷口处就被哨卡拦下来了,根本就进不去。
心腹归营后便立刻将此事向白航汇报了,起初听到的消息还没有什么,只是他最后一句话,吓的白航脸色都变了。
心腹自己虽然没能进入山谷,但是却在谷口外闻到了一股浓烈的血腥气,还在谷口外的低洼处,看到了隐隐的血迹。
只是听到心腹的一番简单描述,白航就笃定青山肯定出事了,而且极有可能是大事。
根据探马所报,闻到了浓烈血腥味,仅此一条,就让白航的心坠入了深渊。
要知道今的这场大雨可不算,即使是这样,都没能冲散的血腥之气,可想而知山谷之中发生了什么。
他连夜动身前往了项充的府邸,将此事报告给了项充,项充听闻消息后的第一反应,就是潘云章这次可能闯大祸了。
随即就提笔写了两封密信,一封送往了幽州刺史府,一封送去了郡马府。
……
皇宫。
赵广正坐在御书房里批阅奏章,这段时间里的奏报,已经将他弄得焦头烂额,就在这时,一个太监急匆匆的走了进来。
由于脚步匆忙,太监被门槛绊了一下,险些跌倒。
“毛手毛脚的,咱家平日里教你的规矩,都被你吃了?……”
刘谦狠狠的瞪了太监一眼,可是当他看到太监手里的东西,瞬间将教训的话咽了回去。
“哼,咱家回头再找你算账。”完,便拿着奏折匆匆的去交给皇帝了。
刘谦刚才话的声音有点大,惊动了内间里的赵广。
“吵吵嚷嚷,成何体统。”赵广对着外面训斥了一句。
“陛下,陛下,出事了……。”
“连你也学的没规矩了吗?”
当赵广看到这封急报的颜色后,他的反应和刘谦如出一辙。
红色,又是红色,这是帝国之中最高级别的密报。
“拿过来!”赵广向着刘谦催促道。
刘谦将急报交给赵广,身体下意识的向后退了两步。
赵广接过这份急报后,就目不转睛的看了起来,然后他的表情就变得丰富了起来。
从忧虑,到错愕,到愤怒,再到不可置信,几种表情同时出现在赵广的脸上,让他英俊的面庞上出现一些诡异的扭曲。
这份密报只有寥寥数十字,却让皇帝拿着它看了一遍又一遍。
三个时辰前,青山营将士在青山谷底全歼了五千白虎营甲士。
初时赵广以为又是边关急报,直到他看到是陆离的署名这才稍微安心,随后看完了内容,他既愤怒于陆离擅自用兵,又愤怒于白虎营的无能。
而对事情的起因,陆离只写了潘云章率军在营外挑衅无果,随后便召集了兵马强行攻击了军营,他还搬出鳞国律法,帝国军无辜闯营视为谋反,最终青山营以死伤一千七百余饶代价全歼了叛军。
赵广放下手中的密报,脸色有些难看,他缓缓的闭上了眼睛,用手指揉了揉自己的鼻梁。
“陛下,您保重龙体啊。”
刘谦在一侧观察到皇帝的状态不好,心的提醒道。
事已至此,此时也已经是多想无益,换做其他的朝代,陆离的所做所为,就算有一百个脑袋也不够砍。
可是朝廷此时却正是皇权势微,正当帝国的用人之际,再加上陆离还是一个坚定的保皇派,不他以往的功劳,就凭他能在短时间里,练出如此精兵,这让赵广怎么舍得对他挥泪动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