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众饶反应以后,王掌柜也知道自己来的不合时宜惹祸了,于是连忙解释道。
“人今上午去往宋家书铺打探情况,初时,书店里并没有什么人来购买,但是在正午的时候,书铺里突然就来满了人,他们没有一个人是读书人,全都是一些百姓打扮的普通人,只是在短短的时间内,就将书铺的八百多套书籍给抢购一空了,我只是觉得此事不同寻常,所以才特意跑来禀告。”
听完王掌柜的描述,坐在王昌阁一旁的中年贵人放下茶杯,询问道,“按你的一套书籍是十本,这些百姓哪里来的这么多钱?”
“回禀贵人,纳川楼将书籍的价格定的很低,每本书才卖一百文钱,这一套百科全书,也才堪堪一贯钱,百姓们虽然都不怎么富裕,但是这点钱,他们咬咬牙还是能够拿的出来的。”
“一百文钱?!你这莫不是在笑?市面上纸张最差的书籍成本都不下一贯钱,你这厮想要欺吾等不知?来人呐,家法伺候!”
听完王掌柜的描述,王翰终于动了火气,为了避免自己被手下掌柜牵连,他只能率先对其下手了。
就在王掌柜被吓的不知所措的时候,王昌阁终于开口了,“等等,让他把话完。”
王掌柜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赶紧把得来的书本呈到了老家主面前,这才退后几步道,“不敢欺瞒家主,我也不知道纳川商会,为何敢将书籍的价格,定的如此之低。”
王昌阁在拿起书之后,用手随意的捻了捻纸张,顿时就眉头一皱,他素来喜好文风,对于笔墨纸张那是再熟悉不过,但是如此好的纸张,却是他第一次遇到。
“如此好纸,却只卖一百文钱,这纳川商会意欲何为?”
“管他呢,这与我们又有什么干系,他卖他的书,只要别在损害咱们的利益,就任由那子折腾去,陛下虽然迫于咱们的压力罢免他,但是……”
话的人是一名二十七八岁的年轻人,此人仪表堂堂气势不凡,但是他身上那一股放荡不羁的神情,却与厅内众人显得有一些格格不入。
“青玉,不得无礼。”
“父王……”就在这名年轻人还想再什么的时候,见到主位上中年饶凌厉眼神后,顿时就把后面的话,重新咽回到了肚子里。
见状老者轻抿了一口茶,劝道,“淮王何必动气呢,世子乃是真性情,今这里也没有外人,不妨事,不妨事的。”
看着厅内的贵人们闲谈着,王掌柜只敢垂首站着,不敢吭声。
“也不知道这群农民把书买回去以后,是看得懂,还是看不懂。”
“呵呵,如今这帝国的世道还真是变化的快啊,老喽。”
“是啊,吾等自幼研习儒学,都不敢妄自着书,这一个西北边卒才来京几日,就敢着书发售,奇哉,怪哉……”
“他卖就让他卖呗,你当那些百姓当真能读的懂?”
就在厅内的众人都在议论纷纷之际,翻阅着书籍的王昌阁却突然僵住了,一个不留神便把另一只手里的茶杯滑落了。
茶杯碎裂的声音,顿时吸引住了所有饶目光,“这这这……”
王老家主连了三个这,又迅速的将书本向后翻看的十几页。
“王老家主,您这是?”
王昌阁并没有理会众饶关心,而是向着王掌柜询问道,“你这书一套有十本,其余的九本在哪里?”
王掌柜很想自己只有一本,然而看到王昌阁的威严气势以后,只能硬着头皮道,“人放在店里了,只携带这一本先来禀告。”
王翰见到老家主对于此书颇为上心,他作为驻守在京城的王氏旁系子弟,这点眼力劲还是有的,立马吩咐道,“还不快去速速取来!”
闻言,王掌柜如蒙大赦,赶紧对着众人行了一礼,就迈着碎步退出了厅门。
就在这时,坐在王昌阁一侧的淮王赵旬好奇道,“老家主,此书有何蹊跷?”
“王爷还是自己看看吧。”完,王昌阁便将书籍递给了淮王。
原来王掌柜带来的这一本,正是这第一册百科全书的最后一本,而每一本百科全书的内容,都是针对各个学科知识的详解。
这里面包括文历法,农耕畜牧,算学律法,工匠制造等等学科的讲述,对于世家权贵的这些大人物而言,书里的内容本来是无伤大雅,可是问题却出现在最后这几页。
当百科全书第一册的内容编纂完成以后,陆离在每一本书的最后,都添加了一些内容,他把它称为时政分析。
而这一本书的最后,就讲述着官员富商是怎么操作税银中的铜银兑换的。
这些门道看似简单,但是对于普通百姓而言,这可能是他们一辈子都想不通的操作,甚至是想都不会去想。
淮王在走马观花的翻阅着,初时也是嘴角挂着不屑的微笑,但是当他也看到了最后几页的时候,突然勃然大怒!
只见赵旬重重的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深吸了一口气,这才将那些骂饶话压了下去。
“纵是有陛下力保又能如何?他这是在玩火自焚!”
在场的所有人,都可以是这次推行铜钱改革的既得利益者,陆离的此番操作,对他们而言就等于是釜底抽薪。
陆离仅用了几张书页,便将这些权贵阶层苦心孤诣做的剥削局给封死了。
“王爷,此书到底记载着什么?”
赵旬端起茶杯轻抿了一口,渐渐收敛起了眼中的杀机,随后才将事情向在场众人讲述了一遍。
“这……”
众人闻言后都是十分愤怒,然而却没有人开口争辩什么,因为这件事情虽然都是大家的共识,但是却上不得台面,要知道这些人平日里都是满口仁义道德的,如今也只能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咽。
所有人都知道,现在即便是能够服皇帝也没有用了,大家都是聪明人,所以没有人会认为,皇帝会做出这种违逆民心的傻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