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闻鲁元良的讲述后,陆离也彻底明白了他们此去京城的意图,只有一点他不明白,那就是并州到底牵扯了多大的利益,才能迫使一方守军宁愿龟缩在山中等死,也不敢撤往幽州。
于是陆离沉思了片刻又对着鲁元良问道,“你刚才提起军械才是并州走私的大头,但是据我所知,帝国对各军装备的配额是有严格规定的,纵使并州与草原相邻便于走私,又有多少装备可卖呢?”
对于陆离的疑问,鲁元良沉默了良久才道,“回禀贵人,具体的数目我也不是十分了解,但是仅乐平一郡之地过手的装备价值,就不下……不下千万两白银之巨……”
此时陆离刚将茶水送入口中,在听到鲁元良报出来的数字后,他没忍住一口水喷了出来。
“多少?!”
这次陆离是真的被这个数字给震惊到了,一个郡就能走私装备近一千多万两白银,那么整个并州会有多少呢,想到这里陆离甚至都不敢再去深思。
更何况这还只是鲁元良知道的数目,至于他所不知道的,陆离相信那个数目也定然不会太少了。
“这些年乐平军过手的装备至少有千万两白银。”
待鲁元良再次报出这个数目后,陆离勃然大怒道,“你知道一千万两白银有多少吗,那可是能武装一支十万人规模的精锐重甲步卒,你是当我不懂军备之事不成?!并州哪来的这么多装备可卖?!”
见到陆离发怒,鲁元良连忙解释道,“回禀贵人,此事人绝无虚言,贵人若是不信,人还有账册为证,账册就在我的怀郑”
“账册?哪里来的账册?”
“不瞒贵人,这份账册是人私下里偷偷记载的,我知道我们这是做的杀头的买卖,之所以会记录这么一份账册,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能多一个保命的手段而已。”
闻言陆离冷笑道,“你倒是聪明,没想到你外表粗犷,内里还有如此奸猾的一面。”
听到陆离的评价,鲁元良只能跟着尴尬的笑着咧了咧嘴,不等陆离开口,张二河就已经将鲁元良怀里的账册递了过来。
当陆离接过账册翻阅了没几页,就被这上面记载的内容给刷新了三观。
账册不算厚,但是上面记载的每一条内容都令人触目惊心,陆离知道帝国军备腐化,但是从来没想过会腐化到这种程度。
翻阅完账册后,陆离深呼吸了几口气,才将怒意平复了下来,“这上面的账目若是没做假的话,那你告诉我,并州这一州之地,是哪里来的这么多可供你们走私的军械的?你莫不是又想耍滑诓骗于我?”
见到陆离的脸色逐渐转冷,鲁元良也不敢再有丝毫停顿的道,“这些走私的兵器铠甲中,只有少部分是并州军的……”
“少部分?”
“是的,只有少部分,其余大部分是来自于……来自于中原各军。”
随着鲁元良颤抖着将话完,那张黝黑的茶桌一角,已经被陆离在不知不觉间给硬生生捏碎了。
“你的意思是这些年里面,帝国内一直有人上下其手,将大批武器铠甲卖给草原人吗?”
听着陆离从牙缝里挤出来的话语,鲁元良吓的浑身发抖,可是此刻他只能硬着头皮回答道,“人不知,我只是一郡副将,能了解的事情也只有这么多了,还请贵人能看在我悉数告知的份上,饶人一命。”
对于鲁元良的求饶,陆离并没有理会,他只是深呼出一口气,喃喃自语道,“一个乐平郡就能走私千万两白银的装备,那么整个并州呢……”
想到这里陆离甚至都觉得,帝国的分崩离析就在眼前的不远处了,这使得他又想起了大雪山看到的那一幕幕生灵涂炭的画面,顿时一股强烈的无力感蔓延遍了全身。
“这个病入膏肓的帝国,凭我当真救得了吗?”陆离第一次对自己的坚持产生了动摇。
随着他手中桌角的木屑缓缓滑落,他也逐渐的回过了神来。
“你想活命,可以,虽然你罪该万死,但是现在杀不杀你都已经不再重要了。”
听到陆离答应饶了自己,鲁元良当即就是一喜,此时他已经全然忘记了身上的疼痛,连忙道,“贵人此言当真?”
见状陆离没有理会,而是继续道,“你也不用急着高兴,放了你也不是不行,只要你老实的回答我接下来的几个问题,但是只要你敢有半点虚言,后果就不用我再多了吧。”
“贵人只管问人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刚才你乐平一郡之地的走私数目,就不下千万两白银,那么这些年整个并州的走私数目恐怕是已经过亿两白银了吧。”
“这个人确实不知。”
“那你可知道,如此多的银子是可以轻易武装起百万大军的,而且还是最精锐的甲士,不草原冉底有没有这么多银子,就算是加上他们的牛羊冲抵,也是绝对吃不下如此庞大数量的,我且问你,在这其中那些走私的商队是如何操作的?”
“贵人英明,草原人确实没有这么多银子,而且那些商队的返程也确实会带回很多的草原特产,除了牛羊之外,也会有一些奶酪、马奶酒之类的。也正如贵人所的那样,这些货物虽然不少,但也是远远不够。”
“这我就好奇了,难道那些世家的走私商队会允许草原人赊账不成?”
“不不不,他们向来是钱货两清的,只是那些走私到草原的军械,并不是全部卖给了草原人。”
“不是全部卖给了草原人?”忽听这个回答,令陆离不禁一愣。
“人因为常年率军驻守在并州商道,所以和那些来往的商队管事都有点交情,我曾听他们酒后起过,他们带往草原的货物,草原人只能吃下极少的一部分,商货的大头都被他们卖往了更西边。”
鲁元良话音刚落,陆离便已经恍然大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