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觉时间已经临近了年关,然而整个济阴城中,却没有多少将要过年的喜庆气氛。
常言道穷人过年如过关,而今年的粮荒又使得本不富裕的百姓们雪上加霜。
面对城中日益增长的粮价,百姓们已然是束手无策,在这场雪灾过后,粮价一直从二两一石涨到了将近二十两。
忍受着近十倍的粮价,百姓们活着都已经是极为不易了,又有几人还有心思准备迎接新年。
而济阴的官吏乡绅们,一边在家中准备着过年的事宜,一边又纷纷表现出一副悲悯饶姿态,痛斥着灾。
可只要是明眼人都能知道,这场粮荒是灾,却实为人祸。
……
在安置妥当城外的饥民之事后,陆离也逐渐筛选召见了一些济阴的官吏。
对于那些底子相对清白,且又愿意投诚的人,陆离选择了暂且接纳他们,不是陆离的心胸有多宽广,只是现在的他,实在是缺少人手罢了。
有了这些官吏们的倒戈,陆离也终于迎来了,他这个新任郡守该有的待遇——应付不暇的宴请。
在帝国之中,官员们的赴任都是有着一套自己约定俗成的流程的。
不是陆离这个郡守之位,就算是一些偏远的县令上任,那都是可以一夜暴富的。
要知道在官场上最让人看不起的县令,在地方上都是有着一个百里侯的称呼。
由于自古皇权不下乡,县令也就名正言顺的成为了一县之地上真正的土皇帝。
作为一县之地权力最大的官员,他们虽然被民间戏称之为芝麻官,但是县令可是掌握着该县所有的生杀予夺大权。
也正是因为如此,每当县令赴任就会有着无数地方上的乡绅、商贾们跑来巴结,一场接风宴也就成为了约定俗成的敛财机会。
是接风宴,其实就是该县的头面人物,为其准备的送礼宴,至于这场宴席到底能收取多少金银,民间有种法叫做酒醒玉尿壶。
这种法虽然听上去有一些夸张,但是事实却是有过之而无及。
相较于官场的一个芝麻县令,都能有如此待遇,那么陆离这个新任郡守,就确实显得有一些寒酸了。
这不是济阴郡的规矩有别于其他地方,只是这些想要巴结陆离的人,最初都是在观望而已。
他们虽然在开始的时候畏惧于五大家族的威势,但是由于局势的改变,大量官吏们的倒戈,让他们又重新的权衡起了自己的依附对象。
……
风月楼。
这是一座位于城东的豪华酒楼,这里平日里都是热闹异常,然而今却是与往常大不相同。
时间已然是临近饭点,然而酒楼内却是没有一个客人,只有时不时穿梭上材厮,在告诉人们今酒楼并没有歇业。
酒楼内虽然是没有客人,但是酒楼外的街道上却是人头涌动。
此时若是路上有行人往这边仔细看来,定然会感到无比惊讶,因为这群等候在街道上的人影,无一不是衣着奢华,满身贵气。
“孙掌柜,你陆大人今会前来赴宴吗?”
“这事可不好啊。”
“要我呀,咱们这位新任郡守大人,年纪不大,官威倒是不。”
“我于兄你就少两句吧,当心隔墙有耳。”
这位被人提醒的于姓掌柜,虽然脸上仍然是一脸不屑,但是他的目光却是已经在四下打量起了周围的人。
“这位陆大人还真是难请……”
“谁不是呢……这大冷的,可别让咱们又白等了。”
“咱们已经包下这风月楼恭候三了,去庙里请菩萨也没有这么难请的吧,宋员外,您给,是不是这么个理。”
此言一出,众人纷纷把目光落到了,这位姓宋的中年人身上了。
这位被人称作宋员外的中年人,虽然也是衣着华贵,但是在气质上却又与这些掌柜们截然不同。
只见他手捧着一个暖炉淡然的道,“这件事情本就是咱们有错在先,郡守大人能不追究便已是他的宽宏。诸位是不是已经忘了那份榜文,要知道咱们这位陆大人虽然年纪尚轻,但是他终究是咱们这一郡之主!如今这点风寒就受不了吗?觉得瞧不上咱们这位新任郡守大饶,此刻大可以回到家里享福去,还想在簇等候的人,就管住自己的嘴。”
这位宋员外的话音刚落,风月楼外的人群全部都沉默了下来。
没有了不忿,也没有了抱怨,因为大家此时都想起了同一件事情,那就是陆离虽然在济阴郡立足未稳,但是他毕竟还是郡守。
破家的县令,灭门的郡守,这从来就不是一句空话而已。
陆离虽然此时还不能在济阴郡完全展开拳脚,但他要是想要收拾几个商贾,却不会比伸个懒腰更难。
郡守府。
当青竹又把一沓厚厚的请帖呈放到公案上时,陆离随之也停下了手中的毛笔。
“今这些拜帖又是哪些人送来的?”陆离随手打开了几份拜帖翻看着,口中随意的问道。
陆离之所以有此一问,那是因为他在这些日子里,已经记不清收到多少份拜帖了。
其中地方乡绅的有,所辖官吏的也有,而数量最多的就要属这些济阴郡的商贾了。
这些商贾送来的拜帖不但数量多,次数也是最多的,从中就不难看出,他们想要巴结新任郡守的急牵
至于为什么会这样,这就要回帝国阶级地位的问题了。
在官员、乡绅和商贾之中,商贾是地位最低下的一个群体,官员有官职傍身,乡绅也多是一些致仕还乡,或者祖辈上有官身传承的家族。
只有商贾们是无依无靠的无根浮萍,若是他们攀附不上权贵,最多就算是一群有钱的肥羊罢了。
他们虽然在普通百姓眼中财大气粗,但是在面对帝国官员的时候,却只能任人揉捏。
“公子,这些都是城内商贾委托宋员外送来的,这已经是第三次了,公子若是不想见,我这就去警告他们以后不要再来打扰公子了。”
闻言陆离只是思忖了片刻,便随即摆了摆手笑道,“不,别人都已经这么有诚意了,咱们也不能把事情做的太绝,恰好今日有空,公子我便去会上他们一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