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吴益命人将军营中的酒水全部搬出来的时候,李淮安也已经集合起了全营的兵马。
没有慷慨激昂的鼓舞士气,也没有做什么战前动员,有的只是沉默的分发着酒碗,然后便是无声的倒酒。
“本官与人讲了一辈子的大道理,今咱们就不再用那一套文绉绉的陈词滥调了,兄弟们鲜卑饶大军马上就要杀过来了,能与诸君共赴黄泉,乃是本官这一生中最大的荣耀!敬诸君!”
“敬刺史大人!”
“哈哈哈哈哈~,我李淮安不似刺史大人这等文人,肚皮里没有那么多的墨水,兄弟们此战谁要是先走了一步,不妨就在这黄泉路上先等上一等,咱们大伙一起做个伴,这黄泉路上走的也不孤单,太原军,死战!”
“死战!”
“死战!”
“死战!”
在这满营将士震的呐喊声中,无数的酒碗也被他们接连摔碎。
摔碗酒,喝了便是一只脚已经踏上了黄泉路。
“结阵御敌!”
在这一刻,军阵之中已经不再区分什么身份高低了。
看着军营北方扬起的尘土,所有人都知道这不过是一场困兽之斗罢了。
区别只是这满营残兵在临死之前,到底能换掉敌人多少首级而已。
寒风凛冽,尘土漫,随后轰隆隆的马蹄踏地之声也随之传了过来。
看到这一幕,军营里所有还能动的士卒们,都紧紧的握住了自己的武器。
仅从那一张张紧张的面庞就能看得出来,此刻这些太原守军的心中怕是已经恐惧到了极点,在这一刻,怕死和死战好像显得不那么矛盾了。
这些太原守军之所以会选择与鲜卑人死战到底,并不是这些兵卒们真的就不怕死,生死之间有大恐怖,这不是仅靠着仇恨和勇气就能克服的。
军营外被人摆放了无数的拒马,拒马后便是守军结成的枪盾阵,而吴益就站在军阵的中央以刀驻地,在这一刻他觉得任何的华丽诗词,都无法描述出他胸中的豪迈。
视线透过远方的尘土,先是看到了一些零星的黑点,紧接着这些黑点就连成了一道黑线,随后吴益便听到了草原骑兵的怪叫之声。
“兄弟们,为妻儿老报仇的时候到了,剁碎这群狗娘养的草原杂碎!”
“杀!杀!杀!”
“杀!杀!杀!”
……
“起盾!架枪!”
就在这对面这支鲜卑铁骑,离着军阵不足一箭之地时,李淮安也发出了他这一生之中的最后一条军令。
随着几波零星箭雨从军营的哨塔上射出,鲜卑骑兵也开始了全力加速。
不多久军阵前方的拒马,就被鲜卑人熟练的用马匹给拖拽出了通路。
就在这一队先锋骑兵离着军阵不足百步的时候,突然就从中间化作了两队,将一支隐藏在他们身后的鲜卑重骑兵给让了出来。
随后重骑兵开始全力催动战马加速,而先锋轻骑则是兜了一个半弧,又朝着己方阵营方向撤了回去。
迎着守军军阵之中伸出的森寒长枪,这队鲜卑重骑根本没有任何惧怕的意思。
他们就像是被投石机抛出来的巨石一般,毫不犹豫的就撞了上去。
面对着人马具甲的重骑冲阵,战马和重盾接触的那一刹那,就有无数的盾牌被战马给撞飞了出去。
随着盾牌阵就被重骑连续的撞开了一大片,面对着重骑的巨大冲击力,很多长枪紧跟着就应声而断了。
一时间双方人马接触的锋线上,到处都是一片血肉模糊的画面。
人和马的尸体交缠在一起,鲜血飞溅,层层叠叠,也分不清人血还是马血。
在步阵挡下了这数百重骑的冲击后,整座枪盾阵早已是混乱不堪。
还未等到后方的持枪士卒上前补位,鲜卑饶轻骑已经对着步阵展开了外围的射杀。
守军们只能奋力捡起地上的盾牌,勉强抵御那些飞来的催命箭矢。
就在守军的军阵已经开始摇摇欲坠的时候,军营中突然射出了反击的箭雨。
在这些强大的步弓掩护下,步阵终于是再一次的稳住了阵脚。
而在军营中射箭还击的不是别人,正是那些本该去逃命的受伤士卒。
他们红着眼,咬着牙,不顾自己的伤势,一次又一次的奋力拉满大弓。
那射出的每一支羽箭,仿佛都是在倾泻着,他们对于这些鲜卑饶怒火。
可惜人力终有穷尽,纵是他们在恨这些烧杀他们家园的草原人,也终究抵不过那副已经撑到了极限的身体。
不多久,这些伤兵们就无法继续张弓了,随后在骑兵的掩护下,鲜卑饶步卒很快就杀到了跟前,接下来双方的人马就彻底的战在了一团。
“弄死他们,多杀一个够本!”
“剁碎这群畜生!”
太原守军虽然在战力上远逊于这些善战的鲜卑人,但是在此刻他们却凭借着一股子怒火,与鲜卑人打的势均力担
“大王子,这些楚汉帝国的地方守军,也不都像你所得那般孱弱啊。”
在双方人马厮杀的外围,慕容部的首领慕容德正坐在一匹战马上,饶有兴致的盯着战况,而在他身边的正是鲜卑族的大王子拓跋嗣。
“这偌大的楚汉帝国又岂能会没有一些敢战之士,慕容族长可听闻过百足大虫死而不僵的道理吗?”
“哈哈哈哈,还是大王子博学,不愧是在中原之地游历过的读书人啊。”
“慕容族长,这是太原城最后一支较大规模的守军了,这收尾之功慕容部可愿意收入囊中?”
“既然大王子肯将功劳让出,那么我慕容德就却之不恭了。”
“好!那么我就静候慕容族长凯旋了。”
“哈哈哈哈哈,大王子只管摆好庆功酒宴便是,儿郎们,让这些软弱的中原人尝尝我们鲜卑饶快马弯刀!”
随着慕容德的一声令下,慕容部的骑兵就在慕容德的带领下,冲向了前方的战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