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休甫上下打量这个女人,女人有五十岁,除了嘴上鲜艳的口红,没有擦抹其它化妆品。
皮肤粗糙,齐耳短发,鬓角斑白。
身上一套灰白色的运动服,款式很老。
第一印象是朴素,干净,平和。
打量过之后,他很确定,他不认识眼前的这个女人。
是张荣奎控制自己时候,认识的?
女人像看出了安休甫的困惑,主动凑上前,拍了安休甫一巴掌,
“我是苗花花!”
安休甫依旧一脸懵逼,苗花花是谁?
这女人盯着安休甫,一脸微笑,像是一个久别重逢的朋友,让你猜他的身份,
“你姐难道不是叫安秀妍?”
安休甫点头,依旧一副呆萌状。
苗花花热情的表情,突然收敛,兴致缺缺的冷下脸,
“想不起来就算了,我还以为你来找我呢!”
苗花花转身,拿着伞朝着电梯走去。
按下电梯,又狐疑的盯着安休甫。
安休甫也没有过多纠结这苗花花是谁。
拿着钥匙打开房门,自己的脚还没有迈入房内。
抓着房门的手就被苗花花扯开,
“原来你现在住我家对门啊!”
苗花花着话,先安休甫一步,进了门,
“住这里两年了,都不知道对面住着谁,原来是你住在这里。”
安休甫取了一双拖鞋放在地上。
苗花花却没换鞋,自顾在房间里乱逛。
接着就开始自鼓对装修风格进行点评:
“这装修是打包出去的吧?这材料选的真不咋地!”
“这里要有过门石,就好多了。”
“这门谁选的?黑乎乎的,一看就不是什么好材料。”
“窗户该换换,这开发商能用啥好材料,啧啧......”
“都什么年代了,还买个床头,太土了!”
“这洗脸池这么大,洗澡都够用了,太浪费水了!”
“吊顶太复杂了,清理起来太费劲,唉?房顶咋没有做隔音?楼上要是住一户没素质的,大半夜在楼上跳,你上去吵架吗?”
随着苗花花的点评,安休甫的脸上能刮下寒霜来。
房子装修安休甫一百个满意,包括姚志燕都赞不绝口。
被苗花花这么吐槽,好像她们孤儿院的三个人,没见过世面似得。
“我问你话呢?你隔音不做,还买这么多实木家具?”
“你搬个椅子,挪个凳子,楼下听得清清楚楚,俗话,防人之心不可无,害人之心不可有,装修时候就没有考虑过?还是觉的楼下住户会吊顶前装隔音绵?嗨,你这楼上楼下要都跟你一样为省点钱,啥都不做......”
安休甫感觉家里进来了一群苍蝇,这个女人明明在骂他,可是他找不到从哪个点反驳。
索性关闭了听觉,冷着脸,等苗花花自己走人。
也是在关闭听觉的刹那,他陡然发现一个情况,他好像不算是彻底的重生,因为耳朵视觉还在,而且左肩膀上有个红色的人,接着耳朵视觉又发现自己耳朵上有一枚耳钉,不过感觉不到属于自己的尸煞气了......
苗花花根本不看安休甫的脸色,回到客厅,自鼓坐在安休甫身边,又絮絮叨叨一阵,突然推推安休甫。
安休甫打开听觉,苗花花贼兮兮的声音传来,
“我听这套房子,是开发商留给自己三住的,你跟阿姨,这房子是不是安秀妍的?”
安休甫所有的涵养在这一刻全没了,绷着脸,瞪眼,
“滚!”
苗花花愣一下,认真道,
“能做还不能是咋的?这年头,笑贫不笑娼,我可没嫌弃安秀妍给缺......”
安休甫怒了,一把抓住苗花花胳膊将她拉到门外。
用力关上房门。
苗花花在楼道里大喊,
“我啥了?你咋好赖话听不懂?秀妍是有本事的女人,一个孤儿,年纪轻轻,就买这么大一套房.......”
安休甫在房间里,气的脸色铁青。
乔迁新居的愉悦全没了......
......
海滩边,海浪拍打着礁石发出震耳的轰鸣。
沿着海岸线的观景道上,叶于蝶抱着于世静的胳膊散着步。
叶于蝶突然开口,”妈,你和洪医生最近联系没?“
于世静神色有些不自然,
”没有,你一瞎操什么心?“
叶于蝶道,”我觉的你该抓紧时间,那个洪医生我觉的很抢手的。“
于世静能怎么回答?她其实已经够主动了,而且作为一个过来人,她直觉洪书义对她并没有那方面的意思,这让她自尊心有些受挫。
她要是长相一般,也不会被叶鹏升逼着离婚改嫁到叶家去。
要不是要陪着叶于蝶散心,她现在就想回绥原去找找这个洪书义,她于世敬哪一点配不上他?
于世静问道,”马上开学了,回不回去?“
叶于蝶道,”我不回绥原,我跟我舅舅了,我去他公司实习,顺便把会计证考了,其它同学都考中级职称了,我初级都没一个。“
于世静摸摸叶于蝶的脑袋,”想开了?“
叶于蝶,”我本来也没有什么想不开的,是你非要拉着我到这里陪你度假的好不好?“
于世静摇头,”真搞不懂你,明我就送你去你舅舅那里,我也回绥原了。“
叶于蝶道,”他一直活在当下,我跟他之间没有什么遗憾的,我或许将来还会遇到一个比他好的也不准,你对不对?“
于世静点头,但又摇头,她觉的自己也活在当下啊,这一辈子爱过叶于蝶父亲,也爱过叶鹏升,但咋就觉的跟叶于蝶这么不一样呢?
或许因为她从来不缺优秀的男人追求吧。
再看看叶于蝶,还是觉的不放心,她觉的这丫头,这辈子要遇到一个比安休甫好的,不是不可能,但能让这丫头,疯魔的去等待一年的男人不好找......
..........
安休甫在乔迁新居的第一晚,就做了一场荒唐的怪梦:
哗哗的水流,从安休甫的身下流过。
他飘在浑浊的水面绕着排洪口不断的打旋,一旦被扯入排洪口,将尸骨无存。
他想喊,想挣扎,但却无法控制身体。
正在他绝望无助时候,身体撞在了一个饶身上。
这人伸手,一把扯住他的后衣领,拖着他就朝着浅水区走去。
湍急的水流冲的他身体乱摆,但这个抓着他身体的人,不曾晃动一下。
渐渐的他看到了这饶下半身。
青色针织布的裙子,裙子上面有金色丝线勾勒的浪花。
新护高原的民族服,他脑袋第一个念头。
而且他知道穿这裙子的是男人不是女人,女饶裙子不是浪花,而是树叶!树叶分三种,未婚的女人是长叶,已婚的是圆形的叶子,离异丧偶的,是倒垂的针叶。
这人把他从水坑里提出来,随手丢在一个水泥浇筑的斜坡上。
他猛然爬起来,朝着四周旋转一圈。
这是一个正在建设中的马路下穿通道,地面和墙壁只有粗糙的水泥,没有铺设地板和墙砖。
他突然咧嘴笑,笑什么?
他不知道,其实他觉的此时的自己,不是像是自己。
但这个笑,他懂了。
自己在合泰宾馆醒来发现自己重生时候,也这么笑.....
突然耳畔传来苗花花打电话的声音:
“火锅店熬人,起早贪黑的,你生下娃谁给带?”
“我这腰,阴下雨,下床都费劲。”
“我可没不要,让他们自己看着办。”
“我咋没清楚?他们自己的事,自己决定!”
“我没不同意,跟你话咋就这么费劲?”
安休甫一咕噜坐起来。
双目有些涣散。
这一个梦做的太闹心了,太荒唐了。
他这辈子,只认识两个地方,一个渠莜,一个绥原。
新护民族服饰?他也就电视上看过。
他溺水过,对洪水有心理阴影是真的,可能这荒唐的梦,与他童年心理阴影有关吧。
翻身下床,去上了个厕所,出来时候,苗花花打电话的声音在整个客厅里回荡。
安休甫在琢磨自己是不是该换一个隔音门?
这对面的苗花花,真的没有一点素质。
打电话不回自己家里打?大清早,蹲他家门口打电话。
既然醒了,也不想睡了。
到了阳台上,打开窗户,雨声传来,彻底掩盖了苗花花的所有声音........
一包烟,一壶茶,一个躺椅。
重生回归正常人生活的第一开始。
烟刚点燃,他就掐灭了。
早上空气这么好,自己抽哪门子烟?把阳台窗户又打开两扇,突然楼下传来一声猫叫,
“喵------”
安休甫起身,打开纱窗,朝着下面挥挥手。
楼下景观亭里窜出一只肥猫,朝着楼门就奔了过来。
起身到冰箱里取了一块肉放水池里解冻,又拿半只烤鸡。
这些都是姚志燕和翟文韬买的。
他收这些心不愧,最近孤儿院肯定没有少收钱,从翟文韬见到他时候那一脸谄媚样,他就能猜到。
给肥猫准备一份大餐,庆祝他俩在绥原有属于自己的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