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廖勇没有易容，也不隐藏气息，直接去了齐府。
凡人门卫见是一位修仙之人，恭敬地在前面引路，穿过长长的廊道，走入后堂。
两边亭台楼阁，奇花异草，令人应接不暇。
路过的丫鬟仆役，见到廖勇，全都敛手静立，十分有规矩。
前面客厅是接见凡人官员的，后堂水榭边上，才是会见修仙者的客厅，请他稍等。
廖勇环视四周，偌大的池塘上荷叶亭亭，几只白鹤随意飞过，几座假山或在池边，或在池心，为坻，为屿，为嵁，为岩。
一位精神矍铄的老头从后面稳步走过来，在客厅角上，略略一停，已将他打量了一遍。
老头很客气，请他入座，先请喝茶，然后自称名叫齐规，乃黑岩山齐氏驻朱雀城的总管。
廖勇这些天在齐府外面徘徊，已知道齐氏的老巢在数百里的黑岩山，三阶灵脉处。
朱雀城本是座小城，是叶氏经营的产业，当叶氏被推上皇位，就以此为都城。但叶氏本身的基地，在城外五十里山中。
寒暄毕，廖勇主动表示，听说齐府招收炼丹师，自己练气五层，愿意来齐府干一段时间。
齐规也没太多废话，只问了三个问题。
“廖道友是哪个门派的弟子？”
“晚辈无门派，乃是黑雾山地区的普通农夫出身，一位叫徐黑达的散修，到黑雾山建立道场，替徐黑达炼了几年丹药。”
齐规一听“徐黑达”三字，眉头皱了一下，困惑地上下打量廖勇。
“前辈应该没有听过徐黑达的名字吧。”
齐规眼神闪烁，没有继续这个话题，而是问了第二个问题：“你身上有命案，或者惹了什么仇人吗？”
“没有。”廖勇斩钉截铁地说。
“有没有杀过人？”齐规淡淡地说。
廖勇明白，人家是要查你的底细呢，谁也不愿意随便替别人担麻烦。
只是迟疑了一下，便直言相告：“在玄天别院住时，有个人半夜偷袭我，想谋我的财，结果被我杀了，这个算吗？”
齐规幽幽道：“如果有人替他寻仇，那就算，没人，就不算。”
停顿了一下，笑起来：“只要不是太过于违反道义，你们练气境界之间的仇怨，我们齐府还是不放在眼里的。”
然后问了第三个问题：“为什么会想到进我齐府炼丹呢？”
廖勇叹了口气：“炼丹太穷了，入不敷出，想捞点外快。”
齐规大笑起来，很满意，这是最标准的答案。
五大世家在灵脉上不如大宗门，但是掌握了皇权，占有与实力不相符的资源，所以才有能力招收散修替他们干活。
炼丹、制符、制作法器，都需要耗费法力真气，有损全性保真之道。
玄天剑派都能在山门脚下设立坊市，世家当然也能。
不但能开办坊市与散修互通有无，还有能力给散修提供庇护，换取散修的劳动。
愿意进世家内干私活的，都是破落的低阶散修。
穷，干净，正是最好的雇工。
“你有自己炼的丹药吗？”齐规问，“能不能拿我看看。”
廖勇摸出一个药瓶，那是刚炼好没时间卖的真元丹，倒在桌上。
齐规两眼一亮，没有伸手去碰丹药，只是把身子俯下，侧身看着，啧啧赞叹：“真漂亮，全是上品。”
高仿材料越多，上品率越高。
遵循的就是越便宜越好原则。
“卖给我吧。”齐规伸出一只手，“市场价，二十两一颗，怎么样？”
廖勇想不到齐府的总管，在招聘的场合也能谈生意，笑道：“可以。”
齐规马上把真元丹收了，当场兑付了灵石。
表情大不一样，声音温和得多，询问道：“你能炼玄龙丹吗？”
“没学过。”廖勇诚实坦白，“我会聚气丹，通元丹，真元丹，就这么几种能用的。”
齐规摇头叹息：“我们齐府暂时不需要请丹师炼这些。你是练气五层，炼这些就浪费了，你既然能炼真元丹，再加把力，炼玄龙丹也是可以的。”
廖勇皱起眉头说：“听说这个丹药是筑基者吃的丹药，炼制过程极费真气。”
“那是自然。”齐规毫不避讳，“要不，我们怎么会需要丹师呢？”
廖勇明白了，给齐府炼丹，并不是那么好干的。
压榨，都是压榨。
不过，一想，又可以学新的丹方了么？
玄龙丹现在吃不上，以后总能吃到的。
至于耗费真气法力，不存在的，我有高仿的材料，一丝真气都不会给你。
心里暗暗地乐开了花，但不着急回应，做沉思状。
“你若是能学会炼玄龙丹，我可以留你，每个月上交十颗，我们可以给你二百灵石作为报酬。同时，你若是想炼适合你吃的丹药，我们可以免费提供一炉的材料。”
齐规迅速把齐家的条件开出。
廖勇暗暗吃惊，不错，齐府给的报酬真不错。
相当于一颗玄龙丹，二十块灵石辛苦费，外加一炉自己吃的丹药，的确很公道。
听说玄天剑派的内门弟子，月供才一百五十灵石。
齐府仅仅是五大世家的第五位，财势就如此雄厚，难怪五大世家能掌握偌大的梁国。
他沉思起来，犹豫起来，为难地说：“能不能炼点更简单的？”
齐规坚定地摇头：“我们府上暂时不需要其他丹药，就这个难招到人。或许你也可以等，若有其他丹师想走，你可顶上去。但价钱嘛，就没那么好了。”
廖勇左右为难，不想马上答应。
齐规也没马上要他答应，端坐着，暗中打量他，明显也是故作镇定。
俄而，把头凑过来，亲切地说：“小廖道友，你不是说不会炼玄龙丹吗？这就是免费送你一个丹方，你不亏啊。”
廖勇这才叹气道：“好吧，我答应你。”
齐规伸出一根手指：“那你得了我家的丹方，至少得炼一年才行。”
一年？
廖勇这回是真的犹豫了，代价那么大的吗？我本来只是想着呆一个月，这不把自己搭进去了吗？
又一想，如果能接近柳雕，把灵麝香给搞到手，又能学到筑基境的丹方，这个代价也值。
反正现在也没地方去。
齐规缓缓举起了手，廖勇也举起手。
击掌为誓！
修仙者的契约，不需要白纸黑字，天道在上，话从口出，谁也不会违反。
“好，我现在让人带你去休息。”
两个奴婢出来，引着廖勇去了内院一个单独的院落。
廖勇刚一离开，齐规兴冲冲来到齐三公子的住处。
“好消息，好消息。”
齐三公子正闭目打坐养神，冷冷地说：“十一叔，啥好消息？家主死了？”
咣当，房门被重重关上。
齐规很生气，黑着脸训斥：“三子，你这口无遮拦，怎么能成事!”
哼！齐三睁眼，无所谓地说：“在我自己的房间里，我想说什么就说什么。”
见齐规还板着脸，笑了起来：“十一叔，我就跟你才这样，跟别人，正经得很呢！说吧，有什么好消息。”
齐规面色和缓下来，急忙说：“今天来了个练气五层，答应替我们炼玄龙丹。”
原本盘腿坐着的齐三，竖起一条腿，笑道：“真的么？已经好久没人愿意替我们炼玄龙丹了，你怎么骗到他的？”
齐规得意地说：“此人应该是在外面惹了什么人，想进我齐府躲一阵，我就拿捏他，不炼玄龙丹，咱们也不需要，他就答应了。”
齐三嘴角缓缓上扬，旋即放肆地裂开。
“这的确算是个好消息。玄龙丹一颗能顶我半个月的修炼，比起那些练气境吃的玩意，好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