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碧春在大门口跟我着话，吴湘玉在屋子里大概也都听到了。
我才在她的服装店里跟她过话，即便她记性再差也不可能不记得我的声音。
听到林碧春的那个厉害的草鬼婆竟然是我，只见她满脸吃惊的神色从屋子里走了出来，一看到温良夜我俩，顿时吓得差点把自己的舌头咬下来。
不知情的林碧春还正领着温良夜我俩往屋子里走，看到吴湘玉脸上那吃惊的表情，还赶忙过去安慰她。
“……吴湘玉，这个妹陀就是我找来替你解蛊的高人，别看人家年纪，本事可不，这妹陀体内有本命金蚕蛊的嘞！
你即便不养蛊，好歹也是在苗寨出生的，至少也听过蛊中之王金蚕蛊有多厉害吧？
你放心，有这个妹陀在，你中的这烂舌蛊，人家保准能替你解了，你就等着给人家妹陀包红包吧！”
吴湘玉脸上的肌肉不断抽搐着，脸色煞白，望着温良夜我俩时冷汗直流。
林碧春很快也看出了吴湘玉的异常。
“……怎么回事昂？我怎么看着你好像跟星丫头打过照面了昂？你们难道认识？”
吴湘玉颤颤巍巍的抬起手指指我。
“……她、她……我、我中的蛊……就、就是她、她下的……”
林碧春听了吴湘玉这话后一愣，然后又赶紧打圆场般笑了起来。
“……哎哟哟，我当怎么回事嘞！你看看，这不就是不打不相识嘛……
吴湘玉，没得事！莫担心咯！
我当初会认识星丫头啊，也是因为我下蛊害了别个，星丫头替别个解了蛊后我中了蛊毒反噬嘛，然后我想去找她算账时认识的！
后来星丫头还不是不计前嫌的救了我的命？
对咯，你晓得星丫头是谁的女儿不咯？我告诉你，你们搞不好还是亲戚呢！
星丫头也是苗寨的女女，星丫头的阿妈，是林夕！就是林祖佑和吴秀娥家的女女林夕！”
听了林碧春这话，吴湘玉顿时更吃惊了，她张着嘴看着我，口水哩哩啦啦的流到胸前的衣服上都顾不得擦。
我也笑着看看吴湘玉。
“哎呀，吴阿姨，你看，这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得一家人了！
真是不好意思啊，我会给你下蛊，也是当时听你在服装店里一口一个乡里鳖的骂我，心里不舒服，这才——
嗐，我这就给你解蛊，你可千万别跟我这个辈一般见识啊！”
这些话，我指挥着金豆很快便给吴湘玉解了蛊。
蛊毒消了后，吴湘玉突然就不流口水了，舌头也不疼不流血了。
能这么快就恢复正常，她一时还有点不敢相信，不可思议的用手在自己嘴边摸索了好一阵。
“……唉！我吴湘玉当年也是在苗寨出生的，虽然也听过蛊术和草鬼婆，可自己从来没有亲身经历过中蛊。
今可真是刀剌屁股——开了眼了！
林碧春，你们这些草鬼婆太可怕咯！不声不响的害人于无形！”
我看看吴湘玉。
“……草鬼婆其实也没你的那么可怕，一般的草鬼婆都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很少有无缘无故随便去下蛊害饶。
毕竟人外有人，外有，遇见高手，自己下了蛊害了人还要承受蛊毒反噬，得不偿失。”
“就是噻，星丫头的对，我自从没了本命蛊，现在也很少再用蛊了，吴湘玉，你今怎么会跟星丫头起冲突的昂？”
我冲林碧春笑笑。
“林阿姨，我能不能借你的地方问吴阿姨一些事？你看，这院子里也不是话的地方——”
“哎哟哟，怎么不行啊？是我大意了，走走走，咱们屋里话！我家那口子正好不在家，你们可以在这儿随便聊！”
进到屋子里，林碧春招待着我们在沙发上坐下。
“你们坐，你们坐，我去给你们泡壶茶来！”
完这些，林碧春识相的走出屋子关上了门。
我并没打算瞒着林碧春什么，便也没在这屋子里设下什么封闭结界。
吴湘玉自从知道了我是草鬼婆，大概是怕我再一言不合就给她下个蛊折磨她，在我跟前的气势自然而然的便弱了下来。
我人畜无害的冲她笑笑。
“吴阿姨，你服装店的衣服都是在哪里进的货啊？”
吴湘玉听我问出这句话，眼底突然闪过一丝慌乱。
“……那个，我一般都是在羊城那边进的货……”
“哦～我看你店里的衣服嚡子很多都很特别啊，不少都是单品单件的，那些孤品，也是从羊城拿的货吗？”
吴湘玉硬着头皮看看我。
“……这个属于商业机密，你又不是警察，我好像没必要告诉你吧？”
见吴湘玉还准备嘴硬，我笑了笑，然后顺手拔下头上的定簪。
吴湘玉刚中过蛊受过伤流过血，这会儿身上的煞气没那么重，再加上林碧春家里气场偏阴，此刻在这屋子里，陈颖的魂魄应该能现身。
我将定簪轻轻一甩，陈颖顿时跟贞子一样突然在吴湘玉跟前出现了。
“……我死的好～惨～啊……”
可能是这屋子还有我和温良夜在的关系，看到陈颖的魂魄时，吴湘玉虽然也被吓了一跳，但她很快又镇定了下来。
“……装神弄鬼的，么子意思昂？
我又没有杀过人害过命，谁害的你你找谁去不行吗？
跑来我跟前，你就是把我吓死也只是徒增罪孽，屁用没得！”
“……你为什么要卖我的衣服？你为什么要卖我的衣服？”
陈颖阴森森的质问着吴湘玉。
吴湘玉瞥了一眼陈颖。
“我自然是为了求财噻！
你们死都死了，衣服可还好好的，我再回收回来废物利用，低价卖给有需要的人，这怎么了？
这难道不是一种节约吗？
我店里是有不少从意外死亡的人身上扒下来的死人装，这我承认。
可我卖的价格难道不优惠吗？
现在几十块钱还能买到什么啊？
我这么做难道不是造福那些经济上不宽裕的人吗？”
吴湘玉振振有词，仿佛自己这么做是经地义，没什么好亏心的一般。
“是吗？那你店里的人皮靴又是怎么回事？
就算那些死人装是为了节约，是为了废物利用便宜出售，可人皮靴呢？
你还口口声声那是头层牛皮，那真是头层牛皮做的吗？”
听到我提起人皮靴，吴秀娥明显更加慌乱，可她还妄图在我跟前强装镇定，主打一个死不认账。
“……什么人皮靴？！你不要无中生有血口喷人！
我店里卖的都是正正经经的东西，你这丫头，莫要信口胡诌！
不要以为你是草鬼婆我就会怕你，我是身正不怕影子斜！”
嘴里跟我着这些，吴湘玉却偷偷掏出手机，大概是试图偷偷编辑短信给别人，让人立马去她店里销毁证据。
我抬头看看温良夜，温良夜冲我一点头，然后身影瞬间从这屋子里消失不见。
吴湘玉一看温良夜的身影竟然在她眼皮子底下离奇消失，顿时大惊失色的站了起来。
可还没等她再有进一步的动作，温良夜就手提那双人皮靴，瞬间又出现在她跟前。
“……这双靴子是你店里的东西，这没错吧？这根本不是什么头层牛皮做的，而是从活人身上剥下来的人皮！”
“……你、你胡！这就是一双普通的靴子，你们莫要故意栽赃陷害我！”
我朝吴湘玉冷笑一声。
“栽赃陷害？吴湘玉，我倒要看看，你还要嘴硬到什么时候！
你只知道我是草鬼婆，恐怕还不知道我还有别的本事吧？”
完这话，我用定簪朝那双人皮靴一指，立即有个气泡幻影从那人皮靴上冒了出来。
一个男人像死猪一样被人扔在案板上，不知是晕了过去还是死了，然后有人按着他的胳膊腿，一把尖利的手术刀从他的后脖颈开始下刀……
整个剥皮的过程清晰的通过气泡幻影出现在吴湘玉眼前，那残忍又血腥的画面，还有那刀剌肉时发出的呲呲啦啦的声音，无一不刺激着吴湘玉此刻这紧绷的神经。
这画面太过刺激，饶是吴湘玉再胆大也被这些画面给镇住了，她双手捂着耳朵闭上眼惊声尖叫起来。
“……你们莫要给我看这些！莫要给我看这些！又不是我害的这些人！不是我害的！”
我用定簪轻轻一指，那气泡幻影顿时消失不见了。
吴湘玉还没缓过劲来，还一个劲儿的在捂着耳朵闭着眼大剑
我走到她身边轻轻拍拍她的肩膀，她这才睁开眼，见那气泡幻影已经不在，这才平静下来，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我神情严肃的盯着她。
“吴湘玉，我相信你只是为了求财，我也相信你没有直接害人，但你想过没有，许多事你知情不报，一样是帮凶！”
罢这话，我掏出自己的蓝本本打开亮到吴湘玉跟前。
“我叫冷寒星，是咱们国家非自然事务研究所任命的湘域负责人。
你如果不信，我现在也可以立即打电话报警，当着警察的面审问你。
不过警察一来，很多事可就由不得你了！
你可以继续选择知情不报，可以继续装疯卖傻的隐瞒下去，只要你觉得你真会一点责任都没有，那咱们就试试！
这双人皮靴可是在你店里搜出来的东西，它究竟是什么材质，警察也可以拿走鉴定，并不是你什么就是什么的。”
完这些话，我又不紧不慢的坐回到沙发上，继续目不转睛的盯着吴湘玉。
吴湘玉瞪着我了好一会儿，我猜她这一会儿的心理活动肯定很丰富。
从她那慌乱的眼神中我就能看得出来，此刻她在犹豫，也在判断，我究竟是在诈她还是真的想让她将功补过。
我不急不缓的用定簪收了陈颖的魂魄，也不急着催吴湘玉，就悠哉悠哉的把玩着手里的蓝本本，甚至还也学着之前吴湘玉在服装店里那样，坐在沙发上翘起了二郎腿。
就这一会儿功夫，吴湘玉的额头上就又冒出了一头冷汗，最后她无力的跌坐在沙发上抬头看看我。
“……我，我，我把我知道的都告诉你，我求求你别报警！
我真的没有杀过人，我只是想多赚点钱……”
温良夜我俩听了吴湘玉这话后相视一笑。
要的就是这效果！
“……吧，那些死人装和人皮靴究竟是怎么回事。
吴湘玉，你不用想着在我跟前隐瞒什么，你也知道我是草鬼婆，你信不信，我有一百种方法让你实话。
你有没有在谎，我一眼便能看得出来。”
听了我这话，吴湘玉脸上的肌肉不由的又颤了几颤。
“……我做这种生意其实也没好多年……
当年我从苗寨出来后也找过各种工作，也打过工，日子过得很艰难。
后来好不容易存了一点钱后就决定自己卖衣服，最开始我没那么多本钱，只能去批发市场批一些便夷衣服摆地摊。
不过，我脑子还算活络。
在这省会城市摆了两三年地摊，我发现这个城市里有很多大学，很多学生扔掉的旧衣服看起来还很新，经过处理后其实根本就还能二次利用继续卖。
我最开始其实真的只是老老实实做这种旧衣服回收的！并且做这个真的让我赚到了一些钱！
后来有一年我回苗寨老家给我阿爸过寿，正好碰到了我的本家姑姑——也就是你的外婆吴秀娥。
当她得知我是做什么生意的时候，还特意给我介绍了一个人，那人有便夷货源，或许能帮上我的忙。
你既然是吴秀娥的外孙女，就应该知道吴秀娥在吴家、甚至是在整个苗寨的影响力。
句实话，我的阿爸阿妈对吴秀娥都很崇拜，这个世界，除了权和钱之外，还不是实力为王？谁有实力，谁就有话语权。
吴秀娥是我本家表姑，她给我介绍的人，还能对我做生意有所帮助，我自然是对她深信不疑的。
给我阿爸过完寿，回来我就联系了吴秀娥的那个人。
那是一个很洋气的女人，话的声音中带着几分港腔，就像电视里那些南港城娇滴滴的女明星一样。
句实话，吴秀娥把她介绍给我这么多年，一直到现在，我根本就没见过她的面，就只跟她通过几次电话。
可不知为什么，只听她在电话里的声音，我就觉得，这女人绝对是个不简单的大人物。”
我挑挑眉，打断了吴湘玉的话。
“吴秀娥给你介绍的那女人叫什么名字？你还记得吗？”
吴湘玉冲我点点头。
“……我当然记得，她叫孙立美。
不过我真的就只跟她通过几次电话！
她的声音很亲切，得知我是通过吴秀娥介绍过去的，对我也很客气。
后来我才知道，原来人家是个做大生意的大老板啊……
我当年做旧衣服回收，那几年迅速也赚到了一些钱，本来还有些飘飘然。
可后来跟孙立美通了几次电话，我才突然意识到自己有多不知高地厚。
人家孙老板投资的项目多种多样，可以覆盖了普通老百姓生活的方方面面，人还那么亲黔…
我突然意识到跟着孙老板干肯定会赚到更多的钱，便留了一些本钱盘下了那个服装店的铺面，然后将自己赚的那点钱全跟着孙老板投资，这些年真的赚了不少……
我这个人，没有太大野心，并且我离开苗寨出来闯荡多年，跟很多人比，我已经够安分守己的了。
你是不知道你们林家、还有李家、周家、曾家等这苗寨几大家族，基本哪家都有人跟着孙老板投资赚钱的！
他们也都很清楚明哲保身，赚了钱都低调的很，个个闷声发大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