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向铁箭飞来的方向,却是山坡上的密林。
就是方才这群人冲下来的地方。
而与此同时,一大群人骑着马过来了。
这边的人意识到危险,当即也顾不上那些受伤还没有死的同伴,也顾不上已经抢到半路的粮食,一下子狼奔豕突,飞快地逃走。
顾锦圆便看到了那群人最前面的那一个。
那人也看到的顾锦圆,直接自马背上足尖一点,飞掠到了她面前。
将将扶住了差一点儿倒地不起的顾锦圆。
“你没事儿吧!”书山一向没有表情,这个时候脸上也带了几分焦急的神色。www..cc
实在是这个时候顾锦圆的样子着实有些太过于吓人。
身上一身侍卫的衣服,几乎都已经被血浸透了。
顾锦圆看了看自己,随即笑着轻轻摇了摇头,“死不了,就是……着实没有力气了。”
书山抬眼看了眼前方,这边兵强马壮,那边却已经是强弩之末,收割起来没有任何压力。
“别杀光了。”顾锦圆也顾不上吩咐太多,只能叮嘱了一句。
“放心!一定问出幕后的人。”他说完,便扶着顾锦圆上了马,结果发现她已经坐不住马背了,干脆又把她弄上了粮车,“你就这么坐着吧!”
都这个时候了,顾锦圆还有什么好挑的,躺在粮食上,看着天空上方的蓝天白云,死里逃生的惬意感,从心底里透出来了。
一场恶战消耗了她几乎所有的力气,所以没有晃一会儿,她就睡着了。
等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是夕阳西下倦鸟归巢的时间了。
他们也终于到了知府衙门的粮仓门口。
顾锦圆想要从粮车上下来,但是身上实在是半点儿力气都没有,根本就不可能爬起来,只好接着躺在上面,且等她喘口气再说。
“大人。”
书山的声音忽然有些奇怪,顾锦圆疑惑地想抬头往他的方向看,谁知睁眼就看到裴砚一张恐惧的脸。
然而下一瞬,那张脸上的恐惧就变成了错愕。
顾锦圆与裴砚四目相对,大眼瞪小眼了好一会儿,她才开口道:“咋了?”
书山的后半截话这才说了出来,“顾……齐侍卫只是受伤脱力了,并没有……”
后面的话他没有说,但是顾锦圆已经明白了。
心里头莫名地就有些触动。
方才睁开眼的一刹那,裴砚脸上的恐惧有些过于强烈,她一时间想要忘记都做不到。
“咳咳……”她轻咳了两声来缓解这种尴尬,然后才笑着道,“你这是以为我……英勇牺牲了呀?”
裴砚却没有笑,只是眼神复杂地看着她。
顾锦圆竟从他的眼神里读出了一种劫后余生的感觉,这种眼神让她有些不知道如何招架,所以干脆别过了脸,带着几分不自在道:“你……”
“我先带你回去。”
裴砚没有等她说什么缓解尴尬的话,直接两只手扶住了她两条胳膊,半扶半架地将她从车上弄了下来。
“其实我……”
顾锦圆想要让裴砚给她弄个担架过来,她着实是一点儿力气都没有了。
可裴砚这个时候就像是自动屏蔽了她的声音似的,完全不给她任何开口的机会。
毫不犹豫地就直接将她打横抱了起来。
“大……”
那头刚刚从粮仓出来的于观海看到这一幕,眼睛都直了。
一旁的书山也惊得张大了嘴巴,她不是墨池,没有那等灵机应变的能力,一时间不知道怎么解释这一幕。
和秦岩一同走过来的太子眼珠子一转,当即便走到于观海的面前,压低了声音道:“于大人!”
于观海昨晚上一直犹豫要不要安排两个貌美的女子去给这位最年轻的阁老暖床。
但是又听说这位青州裴家的天之骄子十分洁身自好,因此又怕马屁拍到了马腿上,而没有敢轻举妄动,打算先观察观察再说。
谁知道今日竟然就看到了这一幕,难道说……
这位裴阁老竟然是好这一口的?
“于大人可莫要胡思乱想,这位齐侍卫是裴大人的表弟,这一次来……”太子露出一副你应该懂的表情,才接着道,“别会错了意。”
“哦!”于观海立刻就明白了。
这也是官场上常见的操作,谁当了官不想要提携一下自己的亲戚家人?
但是科举入仕毕竟是少数,想要进入官场,便要走其他的路子,可其他的路子,到底上限太低,这个时候就需要运作。
比如裴砚这一次来中州赈灾,他的这个表弟作为太子跟前的侍卫,若是立下了大功,那毫无疑问就能问问地往上走一大步。
竟是他没有想到,这个时候太子跟前的位子都是极其宝贵的,就算是一个侍卫,也也不能随便对待,看来回去还得打听一下这位齐侍卫的喜好。
而顾锦圆则是被裴砚一路抱着上了马,然后被他几乎是抱着骑马回了知府衙门后面的院子。
一直等她被抱着回了屋子,都没有找到开口说话的机会。
“唉!”终于离开了这个男人的怀抱,顾锦圆幽幽地叹了口气,“裴大人,我这只是个侍卫的身份,碍不着什么,你难道就没有想过,方才你这个举动过后,会有什么样的谣言传出来么?”
裴砚却没有理会她的调侃,只是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然后便起身往外走,“你先休息一会儿,我去给你那点儿吃的,然后烧水,待会儿你恢复了点儿力气,就好好地泡个澡。”
说完竟然就直接走了。
等了没有多久,一个小丫鬟送了一碗面进来。
下午几乎耗尽了一身的力气,这个时候顾锦圆只能由着丫鬟喂了小半碗面,才终于觉得缓过来了一些。
然后便自己接过来吃了。
等吃完了面,净房里的水要烧好了。
舒舒服服地泡了会儿,出来的时候,裴砚便等在了她的屋子里。
顾锦圆此时身上只穿着中衣,头发还在滴水,站在净房的门口没有过去,只是看着屋子里坐着的男人道:“裴大人难道不觉得,你这会儿在我的屋子里,似乎是有那么点儿不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