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事皆有因果。
只得到果没看到因,只是因为看的不够远。
七婶大清早来逼婚,是由于丽萨三番五次作妖。
这辆救命的车,也不会平白无故出现。
我冲身旁的老男人点了点头,算是打了招呼。
这人穿着一身大红色唐装,留着现在很少见的标准板寸头。
小臂上戴了四串佛珠,手上还撵着一串……
“这是嘎巴拉?”我看着老男人手上的佛珠问道。
老男人抬起手,面带得意的点头笑说:“早就听闻小五仙是‘真仙’,今日一见果然见识广博、年轻道广、名不虚传啊。”
藏传密宗会把喇嘛高僧的遗骨做成念珠法器,表示求证百八三昧,断除一百零八种烦恼,。
其中用小腿骨等部位的坚固骨料做成念珠叫做“人骨珠”。
用指骨或眉骨这种细巧骨料做的法器,才能叫“嘎巴拉”。
一副指骨做的“嘎巴拉”,十根手指足够了。
用眉骨做的“嘎巴拉”,则需要十几位高僧喇嘛的佛缘。
集齐眉骨,精心磨制,佛力加持……
没有百年时光成不了这样的绝世圣品,普通人能见上一次都是大机缘。
从来都是有价无市的珍品,能拿在这个老男人手里,我不得不对他高看一等。
老男人递了张金灿灿的名片过来。
名片上激光刻印出的名头——“万恒地产集团董事长·梁山炦”。
万恒?
这公司的名很熟悉。
我看到司机的脸在后视镜里晃了一下,突然想起来了。
万恒地产,是陕州那家楼盖到一半,工地天天有人出事的公司。
前几天我给出三道符,打发他们明年再开工。
当时是这个开车的司机接了我的符。
我打量梁山炦,回敬说:“梁董好名字,好相貌啊!”
“梁山泊?梁山伯?这个字好奇怪啊?”丽萨在旁边指着名片上的“炦”字问我。
我对丽萨解释说:“念ba,单纯一个字不重要,放在这个名字里,就有大讲究了。”
“‘梁’字拆开来,氵通水,刀通金,木字底、”
“第二个‘山’字通土,还是厚土。”
“最后这个‘炦’是火力旺盛的意思,再有火字傍身,这个名字就应了五行俱全的大气运。”
我这边说着,梁山炦不停的点头。
他大手一挥,气势十足的说:“小五仙一言中的,我这个名字是五台山的慧心禅师改的。”
“禅师说我的命撑不起至高的大福报,所以多了两点,还要多一个发。”
“改的妙!”我对梁山炦说,“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舍去前途未卜的大气运,退而求其次做个富家翁也是逍遥。”
“两点趁发,就应了两次大财运。”我拉着长腔跟梁山炦作势道,“梁董是得天独厚之人啊!”
梁山炦朝我拱了拱手,说:“论起得天独厚,我比不上‘小五仙’,金灶沐这么冲的名字,可不是一般人能担起来的。”
一来二往,我跟梁山炦已经互相捧了两个回合。
我正准备再回敬一波,梁山炦突然就转了话锋。
“大师带秘书的梁某人见多了,带洋秘书的还是头一次见。”
“大清早拉着这么漂亮的洋秘书被人追着砍,更是闻所未闻。”
“小五仙您才是真正的高人,事事都让我们这些凡人惊叹!”
丽萨听梁山炦把她当成了我的秘书,窃笑着在旁边捅咕我。
梁山炦隔着我,把猥琐的目光投到丽萨白生生的腿上。
他这幅德行看得我暗自摇头。m..cc
遇到极品“嘎巴拉”,我还以为是什么了不得的人物。
原来是明珠暗投,佛宝觅见了一时供奉的侍客,在等真正的命主。
我伸手在梁山炦冒出色光的眼前晃了晃,说:“梁董大清早来门头沟,不会是为了看风景吧?”
梁山炦一阵大笑,“我是空有仰望仙灵之心,却身在铜臭地狱的俗人,当着真人面不能说假话。”
他朝前排耸了耸下巴。
司机从副驾驶座上拉出只开着盖的皮箱,箱子里装满了钞票。
“一百万,请您出手摆平我工地上的麻烦!”
梁山炦说着就双眼微阖、架起二郎腿。
他摆出了一副势在必得的淡定架势。
我却不想成人之美。
“不干。”我也摆出了跟梁山炦一模一样的架势。
梁山炦还沉得住气。
他斜着眼撇了我一下,说:“慧心禅师给我改名也是一百万。”
我眼观鼻鼻观心。
梁山炦继续说:“算上这回亲自来,我已经求请三次了。”
我依旧不动声色。
梁山炦冷哼一声,说:“我以礼相待,诚心求请,刚才还救了你一次。”
我还不做声,车里的气氛急转直下,陡然降到冰点。
梁山炦冷哼一声,汽车开上了公路边的小道。
丽萨小声提醒我,后面还跟着两台车。
我淡然问道:“梁董这是求请不行,要硬请了?”
梁山炦冷笑着说:“不是请,是逼。”
“我梁某人爱附庸风雅,骨子里还是俗人。”
“我给你面子,你还我面子,大家都是朋友,什么都好说。”
“我给你脸,你不识抬举,那就只能换个相处方式了!”
梁山炦话音刚落,路虎车子停了下来。
后面的车上跳下八个保镖,摩拳擦掌的围了上来。
“最后一次机会,请你去,还是逼你去,选一样吧!”梁山炦冷眼瞅着我。
我不搭理他,扭头瞅向了丽萨。
丽萨不可思议的看着我问:“你不会是想让我去吧?”
我微笑着点头。
“我可是女生吖!”丽萨不满的抱怨。
我说:“你不是我的秘书吗?这种小场面怎么能让老板出马呢?”
丽萨扯起身上的睡衣,可怜巴巴的说:“会走光的。”
我从上到下仔仔细细的在丽萨身上瞅了一遍,突然倾身贴了上去。
丽萨闭上眼睛,下意识缩起胸口,抬手挡在身前。
“嘡——!”
我拉开车门,做了个请的手势。
丽萨不情不愿的下了车。
八个五大三粗的保镖朝丽萨围了过去。
丽萨紧紧捏着睡衣领口,像只受惊的小绵羊。
“啧啧啧——!”
梁山炦感叹说:“可惜了,这么漂亮的美人应该搂在怀里才对。”
“一点都不可惜。”我伸手对着前排司机脖子上的动脉戳了一下。
司机歪着脑袋昏了过去。
刚才我跟梁山炦谈崩的很突然,这次出手更突然。
梁山炦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我拽住脖领子,压在了车窗上。
车外的丽萨睡裙翩飞。
摆在眼前的动态美景,梁山炦却没有了欣赏的心情。
丽萨捡起踢飞的拖鞋,又捏着领口、缩起肩膀,可怜巴巴的走了回来。
我按下车窗,把梁山炦的脑袋耸了出去。
“用降头多省事,干嘛动手啊?”我看着倒了一地的保镖问丽萨。
“说了会走光,就是提醒你看的啊。”丽萨眨着水蓝色的眸眼说,“我正式宣布跟你停战,但是我也不会放弃,接下来的几天我会用最大的诚意来打动你。”
我微笑着点头称赞丽萨:“行,觉悟见长了!”
丽萨给梁山炦来了个脑瓜崩,笑着说:“傻子,你请不动他,也别惹他,有你的苦头吃。”
梁山炦能混出这么大的产业,也是识时务的人。
他一早就放弃了挣扎,舔着脸赔笑,“小五仙,我错了,是我有眼不识真神仙,一百万当是我的孝敬,我现在就走,以后再也不来烦你了。”
“现在才知道孝敬?迟了。”我也在梁山炦脑袋上来了个脑瓜崩。
梁山炦连连点头,说:“对对对,是迟了,该罚,以后我逢初一十五就来拜贡赎罪。”
我把梁山炦揪回到车里,皱着眉头问他,“我怎么觉得你把我当成劫匪了?”
“不敢不敢!”梁山炦胡乱晃着脑袋,“求神引路拜真仙,是我不识抬举冒犯小五仙,这是赎罪。”
我从地板上捡起“嘎巴拉”递到梁山炦手中,“有这个觉悟就对了,以后记住了,钱是敲门砖,求神保佑要的是心意和态度。”
“铭记,铭记了。”梁山炦对着车外的保镖大吼,“都给我滚蛋,别在这碍小五仙的眼。”
我探身拽起司机的胳膊轻捏少海穴。
司机迷迷糊糊醒了过来。
“大清早折腾这么多事,人都乏了。”我对梁山炦笑道:“接下来梁董安排一下,我们先收拾体面了,再坐下来好好聊聊你的事。”
“应该的,应该的。”梁山炦爽快应承。
他突然又反应过来,小心翼翼的问我,“您刚才说要聊我的事?”
我微微点头,招呼同样诧异的丽萨上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