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我胡思乱想的时候,我们已经走上了一条盘旋在山崖边的攀山小路。
我们的眼前已经彻底没有了森林里充满生机的色彩,只剩下单调的黑白灰三色石头。
脚下的碎石带着被火焰撩拷过的痕迹,旁边的岩壁上能看到爆炸留下的特殊纹理。
这是一条被天雷劈出来的路!
刚才如果不是老比尔斯拉了我一把,我已经随着脚下的碎石,一起坠落山崖。大风小说
后知后觉的恐惧这时才袭上我的心头。
我屏住呼吸,压住狂跳的心脏,在老比尔斯的拉扯下缓缓后退,靠在尖锐的石壁上。
“吼——!”
跟在身后的狼群发出了威胁的叫声。
它们在驱赶我们继续前行。
老比尔斯抓着我的胳膊走到了前面。
走在老比尔斯之前的,就是在森林里最先出现的灰狼。
它的脑门上有一块“x”形的白斑,每次回头看我们的时候都会耸起鼻尖喷出一口气,好像一个人在表达自己不屑的情绪。
此时灰狼再次冲我们喷出了鼻息,然后它扭动身体拐过险峻的小道就不见了身影。
我们走到跟前才发现,这是一个从山体中突出出来,将近二十度的拐角。
我们俩轮流拉住对方,探出脑袋观察。
拐角的另一边,有一块仅能容下半个脚掌的凸出石块镶在岩壁上。
在这个落脚地之后,岩壁呈收缩状。
也就是说从我们现在的位置看过去,接下来的路只剩下那块没有巴掌大的落脚点,再之后是什么样的完全无法预料。
对于两个没有任何登山攀岩工具的人来说,根本就是绝路!
我回头看了眼身后的狼群,心里期望着这几个大家伙是真正的通灵异兽,能在这个时候给我们带来点惊喜。
比如托着我们跳过之类的奇迹。
可惜它们的眼神锐利坚定,隐隐透着不耐烦。
我也只能打消自己幼稚的期待。
老比尔斯皱起了眉头。
他解下腰带,把其中一头递给我,“相信我,如果能见到海伦·邓肯,我会给他一拳当做第一次见面的礼物!”
“你没见过那家伙?”我问老比尔斯。
老比尔斯摇头笑道:“她很神秘,从来不跟客户见面,只通过暗网来筛选想要接受的雇佣,我只知道她是个女人。”
“不过她的神秘到此为止了。”老比尔斯鼓起了腮帮子,“她已经成功激怒我了,无论这次她能不能帮到我们,我都会让她见识一下什么叫资本的力量,我会让这个自以为是的神棍为自己的傲慢付出代价!”
我耸了耸肩膀,“虽然我们是同行,不过我支持你教训一下这个不识抬举的家伙。”
老比尔斯没有再多废话,他侧身紧贴着岩壁,一点点蹭到拐角的最边缘处,然后凌空探出了自己的左腿,寻找那个在这边根本看不到的落脚点。
我看着他皱成一坨的眉头微微跳了一下,心想应该是找到了。
但这仅仅只是第一步,接下来才是最危险的。
老比尔斯该怎么靠那块只能容下半个脚掌的落脚点,把自己的整个身体挪过去?
即便他能挪的过去,可是后面该在何处落脚?
老比尔斯比我果决。
就在我为他担心的时候,他又动了。
老比尔斯尽力后仰身体,收回左手抓住腰带,同时把右手贴着岩壁穿到了左边。
也就是说他的双腿没有动,只有上半身完成了一个转身的动作,现在是面朝着岩壁。
老比尔斯深吸了一口气,把整个人的重心都贴在岩壁上,然后他抬起了右脚完成了下半身的翻转。
这个过程中他能够稳定身形的只有岩壁,能够借力的只有左脚的那处半个脚掌的支撑点,需要的是绝对的平衡,只要少有差池,立刻就会脱离岩壁坠下悬崖!
幸好,他过去了。
“这边很安全,可以通过!”拐角另一边传来了老比尔斯的声音。
我们之间的距离只有那一条腰带加上我们两条胳膊的长度,最多也就是三米左右,可这三米,却让我感觉像隔着十万八千里。
我已经随着腰带,被拉扯到了拐角的边缘。
这是条无法用眼睛来看的路,我所见到的只有万丈悬崖,单只视觉上的冲击就让我双腿发软。
还有那该死的风。
刚才只顾着替老比尔斯紧张,都没感觉这里的风大到平地走路都能把人吹个趔趄。
我在脑子里一遍遍回忆刚才老比尔斯过去的所有动作细节。
可越是回忆的仔细,我的身体越不听话。
我今天真的知道了。
心惊肉跳不是个形容情绪的词,现在我身上的每一条肌肉,都在不受控制的跳动。
“嗬——!”
一股热气喷到了我的手上。
是等在我身后的狼。
它们已经没有耐心了。
“艹!”我大骂了一声,“催催催,催你大爷的催,老子迟早把你们都宰了,做大衣!”
我借着这一声大吼的血勇,总算迈出了第一步。
当我的左脚踩实在落脚点的时候,立刻感觉到抓在手里的皮带在收紧。
老比尔斯是想把我直接拽过去吗?
我的心里刚刚生出这样的想法,眼角就瞄到一团人影从拐角另一边凌空飞了出来。
下一刻,我也被带飞出去。
我的大脑一片空白,根本就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身体就再次着了地。
我就那样大字型的躺着,不知道过了多久,一直到老比尔斯先发出了一声怒吼,我才反应过来。
刚才是老比尔斯掉下来了,然后把我也拖下来了。
可是我们两个没有从调下万丈悬崖摔成肉饼,而是安全的落在了地!
老比尔斯握紧了双拳比在胸前,仰着脖子咬紧了牙关,脸上青筋暴露,看起来像个极致癫狂的疯子。
这就是险死还生的表现。
我跟老比尔斯不同。
我感觉自己的身体好像已经不存在了似的,感觉自己不是躺在冷硬的石头地上,而是躺在棉花垛子里。
我知道这肯定是错觉。
可我不想纠正这错觉,因为纠正就必须在脑子里重现刚才掉下悬崖的瞬间。
我的思想在下意识的拒绝面对。
这是大脑的自我保护,防止我无法面对这样的刺激而疯掉!
“你们总算到了,我还以为要一个人死在这里了呢!”
一个女人的声音,在我的耳边响起。
我确定这不是大脑制造的错觉,这是实实在在的声音。
一股从小到大从未如此热烈燃烧过的怒火,直冲我的心头。
我也不知道从哪儿来的力气,翻身就跳了起来。
可是有人比我更快!
“砰砰砰砰——!”
老比尔斯骑在海伦·邓肯的身上,用冒着烟的枪口紧紧抵住了她的脑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