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梅说：“唉，我下午还要去会所那边打扫，这雨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停。”

    黎飒好心提醒：“蒋姐，我听说这雨会越下越大，好几天都不一定能停，您有雨具最好带上。”

    蒋梅是南方人，老家雨水多，看起来并不担心下雨的事，回到宿舍拿了一把伞，急匆匆又离开了。

    黎飒不免多问一句：“不是有午休么，蒋姐怎么不歇会儿？”

    蒋梅说：“我上午在会所打扫，开了几扇窗子通风，现在那边可能没人，我看风大，抓紧去关窗子，免得让雨水吹进房内，弄湿了里面的地毯。”

    由此可见蒋梅是个对工作很认真负责的人。

    黎飒重生前听说蒋梅在天灾开始的第一周就遇难了，也不知道具体是哪天因为什么事情。暴雨天灾刚开始的那几天，大雨虽然不小，城市的排水系统却坚持在工作，别墅区地势高，一直没有什么积水，算是比较安全的地带了。只要人一直在别墅区内，理论上不会遭遇趟水掉入水坑之类的事情。

    她这会儿若是对人说，雨下太大别出去上班，别人肯定会嫌她不是偷懒就是脑子有问题。她的户外工作下雨不方便干活，留在屋子里情有可原，人家在会所室内打扫的保洁怎么能因为下雨就不去上班呢？

    下雨天，更需要保洁时刻维持着会所的整洁，让每位踏入会所的客人鞋底干爽，伞具都有专人收纳。

    宿舍里其他几个保洁也都是匆忙来去，没人睡午觉，这让黎飒不免觉得高端小区的物业好像很卷的样子，吃了午饭也不休息，下午五点才下班，这一天都扫扫擦擦比小时工还累，难道早干完能早回家，还是表现的勤奋能多拿钱？搞得她这个按照工作手册，正常午休一个小时的员工都显得另类起来。

    如果她真是来打工的人，此时肯定不会安然躺在床上。不过天灾已经开始了，像现在这样有干净的床和不潮湿的被褥，能开着空调躺在屋子里躺平睡觉的机会不多了。她当然是能多躺一会儿是一会儿。

    等下午一点，上班时间到了，雨并没有变小，黎飒这才给黎主任打电话。她的本意当然是不想继续户外工作，不过打扰到主任，上来肯定要用别的借口说“正”事。

    她用宿舍里的座机拨打黎主任的办公室座机，没人接电话。她这才用自己求职时的终端拨了黎主任的手机号。接通后，她毕恭毕敬说道：“黎主任，我是小黎，有事情向您汇报。”

    蒋梅当时没有细说主任的行踪，就只讲人家有事，中午没在食堂吃饭。黎飒猜测黎主任多半外出了。她不免有点担心，外边雨越来越大的，黎主任返回的时候可能不方便了。

    黎主任接了电话，背景音却有点嘈杂，好像是在外边淋着雨的那种声音：“小黎啊，有什么事情么？我看雨很大，要不你下午先休息会儿吧，等雨停了再看看湖边要不要收拾。”

    “谢谢主任！”黎飒一本正经道，“主任，我今天上午遇到一位业主，问咱们卖不卖下水裤，二手用过的他都要。我初来乍到哪里懂这些，特意问问您。”

    黎主任为难道：“哪有那么多下水裤？就你穿的那条，没有多余的了，我以前穿过的早就坏了扔了。有钱人就是奇怪，喜欢钓鱼自己去买新的，别是对你有啥想法？”

    “……”黎飒觉得自己魅力值虽然高，不过完全素颜不打扮，一身物业工装，戴着草帽口罩穿着臃肿的下水裤，人家连脸都看不全，男女都不好分辨，能有啥念想？那就只是玩家对下水裤的执着而已，她试探道，“那咱们不满足业主需求，业主会不会不高兴？”

    黎主任说：“咱们是正规物业，不卖东西。不过业主若是有啥需求，可以给他们跑腿代劳。”

    黎飒假装单纯地问：“那您的意思是，让我帮忙替那位业主买东西？”

    看到这里，刚才还沉寂的直播间又有无聊人士刷字幕“远程指导”了：

    [播主，你这想法很对路子，用帮忙的借口赶紧接近有钱人。]

    [趁着雨不算太大，你干脆就搬去业主的大别墅蹭吃蹭喝得了，员工宿舍的八人间简直没法住。]

    [之前没人提醒你化妆打扮一下么？]

    [这么大的雨，化妆了也保不住吧？还不如穿的凉快一些，淋湿了更有魅力。]

    [楼上那些人就不能正经一些么？]

    [正经能保住命么？一个菜鸟新人，不抱团怎么活？]

    [你们怎么就知道，那里不是龙潭虎穴呢？人心险恶，萌新穷鬼拿什么换庇护？]

    比起字幕的波澜，黎主任还算是正派，语重心长道：“小黎，这就看你个人的想法了。如果你觉得普通工作太辛苦，刚好有这样的机会认识住在别墅的有钱人，你随意，我不拦着你利用自身优势奔高枝。

    但是我看你是勤奋踏实的孩子，如果是男业主和你搭讪，你还是尽量装傻充愣避开吧。有钱人的想法咱不懂，不过怪癖多，难伺候。”

    黎飒刚才从员工食堂偷拿了一把金属叉子出来，其实她想拿刀，可惜厨房那边一直有人，没办法光明正大溜进去。叉子关键时刻也能凑合当利器了，去找历先生的时候，她会带上防身。

    黎主任的提醒让她小小感动了一把，她却不能承诺绝对不接近那栋房子。她计划偷偷溜过去侦察一下。

    接着她又多问了一句：“主任，我听您在外边，您带雨具了么？”

    黎主任感慨道：“还是小黎细心啊，我是没带伞，就在小区外边那个川菜馆子，等雨小点再跑回去。”

    黎飒记得之前在公交车站附近看到过那个川菜馆子，于是主动请缨：“主任，我去接您吧。蒋姐她们都忙着正事，下雨我这边的活干不了，正闲着呢。”

    眼瞅着雨越来越大，天越来越黑，黎主任一想到还没做完的工作也就没推辞，等着黎飒过去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