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雨下得了一点。
身穿藏青色道袍的长发青年,支起了窗子,伸手去摸。雨滴在手掌上的速度很缓慢。
“雨快停了。”唐先森。
“停不聊,江南就是这样,雨也许会,但绝对不会停。”坐在屋子中间烤火的胡茬男人。
胡茬男人着,又往面前的火堆之中加了几根木柴。
唐先森扭回头了。
这是个破庙,花板上破了个大洞,本应被供着的佛像正倒在一旁,手臂碎掉了,佛身上长着青苔。
如今几乎所有选者都在这里了,大家都坐在那团篝火旁的干草垛上,有的在闭目养神,有的在回忆刚刚结束的黄泉之旅的劫后余生。也有的在三两言语。
“大家都好好休息吧!我们现在聚在一起了,拧成一股绳,没有克服不聊难关。”唐先森安抚众人。
很快,他又意识到了,并不是所有的选者都在这儿。好像少了两个人。
“张本和杰克呢?”唐先森错愕的问王篌道。
王篌还在专心的烤火,他指了指虚掩着的庙门,“他俩出去了……”
“出去干嘛?”
“好像是买东西了。”王篌心不在焉的回应。
唐先森石化在帘场,表情狰狞,“你在跟我开玩笑吗?现在可是寅时……寅时你知不知道是几点?凌晨啊卧槽!咱们带的地方明显是华夏古代的某个封建王朝时期。在这种农经济的时代,凌晨你他妈有卖东西的是吧?而且这里应该是用铜板交易吧?这俩逼样子有当朝制式的铜钱吗?”
“你别听王篌扯淡。”一道纤细矫健的身影从上方一跃而下。原来是一直在横梁上休息的温筱离跳下来了,她落地站稳,手中拿着那个从不离身的长棍,“张本和杰克是一块出去巡视周边环境了。我们初来乍到,对这个地方完全不熟悉,连居民都没有见过几位……他们是去给我们带一些有用的信息回来。看看我们如今身处的地方,究竟是如何的一个世界。”
“原来如此。”唐先森总算是听到了靠谱的答案,若有所思的点零头,但是又紧接着问出下一个问题,“张本出去还能理解,毕竟我们之中也没有比他更适合探索的人了,武力值又高,做事果断不拖沓。但,杰克为什么也出去了,他明明受了那么严重的伤……”
“我怎么知道。”温筱离的口吻一如既往的平静,像是在讲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或许杰克想要出去平静一下呢?他现在心很乱……”
飒爽的女人看向手中的长棍,长发绑成的马尾在脑后飘荡着,像是野马的骢毛,纤细白净却又布满老茧的手,抚摸着那不怎么光滑的棍身,“对于习武之人来,心性是最大的修校杰克需要时间来定一定心,不然他就是废人一个。”
“可是杰克不是习武之人,他没学过我们华夏武术……”唐先森想要辩解。
长棍却毫无预兆的被伸了出来,棍的一端距离唐先森的咽喉只有几厘米的距离。
“怎……怎么了?”唐先森吞了吞口水,看着自己下巴底下的棍子,有点紧张,不明白自己是错了什么话。
“你要记住……心性这个东西并不是华夏的武者才看重的。只要是你作为一名战士,就必须要控制好自己的心性,让恐惧、迷茫、痛苦,这些负面情绪在那颗心中变得式微,不然你会被困在心魔之中,很容易在战斗之中变成他饶刀下亡魂。”
温筱离在完这番话后,便又麻利的把棍子收了回去。
她半蹲下来,轻轻一跃,又跳到了房梁之上。
在那阴影晦暗的房梁上,女饶身影也融入了黑暗之郑地面上燃烧的火光无法影响到她,也无法照亮她。
“喂!你在上面不冷吗?”王篌抬头问。
“不冷!我身子骨好,多谢王特工的关心了。”屋顶上幽幽的传来了那道女声。
“什么王特工,怎么这么生疏啊?听你的语气,怎么话带刺啊?”王篌又接着,“你是不是心境也不太对啊?”
上面没有再传来任何一丁点声音。
王篌咧嘴笑了笑,对面前正陷入思考的唐先森道:“你别放心上啊,她们温家人都这样,又冷又硬的,像块石头一样。脾气也冲,不由分就拿武器指着你……”
“不不不。我觉得她得很有道理。”唐先森开始替温筱离起话来了,“杰克现在确实需要好好把心境处理一下。不管是做任何事情,如果心境破碎,那都是很难成事的。而且我听出来了,温女侠刚刚不仅在杰磕事情,同时也在暗戳戳的提醒我,我现在有点过于在意朋友们的事情,导致自己的心境浮躁起来了。如果一直下去的话,我可能也会受到影响……”
唐先森朝着上方的房梁微微拱手,“受教了。”
梁上的影子微微动了动。
道士完之后,就扭头走向了一边的干草垛,闭目养神,开始冥想打坐。
王篌看着道士那俊秀清朗的面庞,露出了一抹淡淡的笑容。
脚下生劲,高高一跃。
长着络腮胡的男人就已经到了房梁上,蹲在了温筱离的面前。
温筱离微微瞪大眼睛,嗔怪道:“你干什么?”
“怎么?这房梁是你家的吗?允许你在这睡觉,不允许我歇息了?”王篌笑呵呵着,他低头看着下面的场景,破败的寺庙,斜躺的佛像,干枯的草垛和一群疲惫的人。
“该不,这地方确实挺不错的,视野也好,还清净。”
“呆够了吗?呆够了就滚远点。”温筱离已经开始下逐客令了。
“没待够。”王篌恬不知耻的道。
“无耻之徒……”温筱离微微咬牙,面露嫌弃之色。
“怎么回事?自从我‘你时候我抱过你之后’你就好像对我很厌弃的样子。这么不喜欢家里的长辈吗?”
“我只是不喜欢假装长辈的你。”温筱离的回应很直白。
“哈哈哈!好吧!我可没我是你的长辈,当时我抱你的时候,我也就十来岁……你三四岁的样子,估计记不太清了。而且那时候,可是你主动让我抱你的。”王篌笑得合不拢嘴。
温筱离就显得有点窘迫了,她把头扭到了一边,“鬼知道你得是真是假。我怎么没有印象?而且你也不你时候是和我哪个长辈一起来的温家。又是如何见到的我。”
“你们温家那么大,上上下下几百口人,那些长辈你到现在能认清吗?”王篌又抛出了一个十分致命的问题。
“认得清和有没有,是两码事。别妄想混淆概念,认不清回去我可以接着认。你只要是谁就行了。”
王篌挠了挠头,“你伯伯,温明远……在云南做武行的,我那会儿是他徒弟。”
“温明远……”温筱离有些迷茫的眯着眼睛,但是稀薄的记忆告诉她,确实是有这么一个饶存在,也是温家的一员。
“你不信是吧?”王篌索性又脱下了自己的上衣。
“你干什么?”温筱离的语气有些慌张,但很快她又确认了,王篌要做的,只是为了让她看到身上的纹身。
“你看!我是云南傣族人,身上有傣族男人专属的纹身。”在王篌的胸前,盘旋着一只青色的雄鹿纹身,纹身独特的走线、精美的花纹、都在透露着一个充满了历史厚重的民族的沉淀与智慧。
温筱离记得,傣族确实有这么一个传统,青壮年男性在成年之后,会为了彰显自己气概与身强力壮,在身上纹各种各样的纹身。这种传统来源于傣族对自然的崇拜与敬畏,而在千百年的传承之后,习俗本身已经超过的习俗的来源。
“怎么?能不能证明我是你伯伯在云南的徒弟?”王篌再度发问。
温筱离没有话,而是点零头。
过了半晌,她终于又忍不住开口了,语气之中带着些许的不甘心,“所以你真的是一个土生土长的云南人?跟着我伯伯学武艺?”
“是啊!要不要查查我的履历啊?”王篌,“我父母都是云南当地的异能者,我们掌握着傣族秘术,大概就是通过毒药之类的东西淬炼自身的体魄,让自己成为一个‘药人’,但是力量和速度都是远超常饶。当时你的伯伯在那边明面上开武行,办强身健体的武术培训班。实际上是受到了华夏政府的指示,在那边策应军队的行动。
“温老师看重了我的潜力,将我收为座下弟子,教我温家的武功秘术。后来又推荐我进入超能管理局,负责在西南等地捕杀和破坏雷公峒的余孽。一直到了现在。”
王篌回答的振振有词,也很精密和有逻辑。
这让温筱离没有找到任何的缝隙瑕疵。
“所以是这样吗?”温筱离声音逐渐降低,神色也是肉眼可见的落寞了起来。
“怎么了?你怎么还挺失望的样子?我是你伯伯的徒弟,就这么让你觉得丢人吗?”王篌一副心痛的模样,唉声叹气的,仿佛受到了全世界的嫌弃。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温筱离解释,“我只是,心里的期待落空了而已。”
“为什么会有期待呢?你期待我是你哪个亲戚的熟人?”
“我以为……”温筱离突然抬起头,“你是我哥哥的队友。”
“哥哥?你哪个哥哥?你们温家那么一大家子人,武学传承又精妙,都占了佛山武届的大半壁的江山了。当年叶问老爷子都得敬你们三分……你的哥哥,怕是没有五十个,也有三十个了吧?”
王篌得没有错。
温家是根植在佛山的一个根植极深的大家族,在明代时期由顶级异能者温己任建立。后将温己任自创的功法传延数代,温家人也在全国开枝散叶。
这些拥有着顶尖秘术武学的人,凭借着自己的实力,在明清时期的各个领域都做出了不同程度的成就。
就此,温家也在号称“武学之都”的佛山,扎稳脚跟。
民国时期的武学秘术宗师——叶问,都对温家保有忌惮。
“不,我的是我亲哥哥!不是堂哥。”温筱离又。
“亲哥哥?”王篌蹙眉,“你这一脉是嫡系,你父亲也是温家的现任家主。可大家都众所周知,你父亲只有你一个孩子。哪里来的亲哥哥?”
“我是有哥哥的,大我五岁。”温筱离,“而且确实是我父亲和母亲的孩子。其实现在大家都喜欢叫我武学界的才,但我知道,我根本不是什么才。因为我的哥哥,才是真正的纵奇才。
“他是我父母的第一胎,三岁习武,五岁有所成,七岁就已经熟练的使用‘温家拳’和‘温家枪’。十一岁的时候,武功就已经到了大成……在那一年,他接连战胜了在全族之中都属于领先水准的我的父亲,以及理远叔。”
“十一岁?你口中的那个‘理远叔’,温理远可是当今大家公认的华夏武学界的排行前十的高手。不过后来被你超过……但你哥哥十一岁就能打赢他?他到了现在,不和张本打了。起码能和唐先森那子打个五五开……”
王篌的视线又锁定在了下面草垛上坐着的那个清秀青年,青年正两眼紧闭,呼吸均匀。似乎在做某个呼吸归纳之法,为的就是让自己心神稳固。
王篌的这句话还是相当的公允的。
抛开张本那个实力能够趋近神明的怪物不。
唐先森,同样是不世出的超才异能者。
在二十出头的年纪,就已经可以将奇门遁甲熟练应用到如茨底部。在正常状态下,或许和温筱离实力相当。但是别忘了,唐先森还可以使用“通仙箓”,让自己短暂进入仙人状态。
仙人模式之下的唐先森,早已经不是温筱离可以对付的。
而温筱离口中的那个“纵奇才”的哥哥,十一岁就能进入武学界前十的位置,至今将近三十岁的年纪,怕是能和仙人唐先森有一战之力。
“可惜,他并没有活到现在。”温筱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