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拥抱了好一会,在沈遇终于想起周围还有其余人时,才将人放开,顺带捞起江云亭的手指,紧紧握在掌心中。
两人中的亲昵明晃晃展露在众人面前。
“这是我未婚妻,姓江。”沈遇没有多说的意思,知道这些就行了。
“哎哟,原来是江姑娘啊,你好你好啊。”
和沈遇相处这么久,看到的都是沈遇的冷脸,骤然看到对方春暖花开的神态,还有点不适应呢。
“江姑娘可真好看啊。”
“是啊是啊,跟天上的仙女似得。”
一堆夸赞让江云亭微微红了脸,却大大方方让大家看着在。
“江姑娘,你来这里是有什么事情吗?”
“这里可不要闲人。”
在愉悦的气氛中,冯凝月藏着心中苦涩问着,那语气是一听就懂的不欢迎。
“我外祖家行商,知道这边情况后,就准备了一些物资让我送过来。”
言下之意,她来这里也是正经事。
察觉到握着他的手用了点力气,似乎在埋怨她的不告知,江云亭侧身对沈遇眨眨眼。
“我告诉扶桑了,不过我没让扶桑告诉你,我想给你一个惊喜。”
女子撒娇的小表情让沈遇心都软化了,心中那点子因为江云亭偷偷来这里的担心也没了。
“你就是故意的。”
这是在报复他之前的事情呢。
他家小姑娘啊,这睚眦必报的性格可真一点没变。
“不是让你在家里等我吗?”
水患来的突然,可他自信能处理好,虽说闲暇之余,他也会想起他的阿梨。
说好的很快回去,这次终归是他失约了。
“想你了,就来了。”
这一声很低,看着沈遇不自在的眼神,江云亭眉眼弯弯的。
“不过我来这里也不是全为了你。”
江云亭重新看向众人,表情认真很多。
“我带来的物资只是打头的一部分,汴京很多商户都募捐了物资,那些后续会陆陆续续送到这里。”
说话间,天空的雨彻底停下了。
沈遇收了伞,见到自家心上人那略显凝重的表情。
“还有一事。”
江云亭吐着气:“我想问问你们,在水患中去世的那些人的尸体,你们是怎么处理的?”
她来时的路上,一直都在派人打探这边的消息,其中的重点,就是尸体的处理。
“有些是家属领回去,一些无人认领的,全部都一起埋了,江姑娘可是发现了什么不妥?”
一个长得文质彬彬的书生似乎懂了江云亭的意思,弯腰作揖:“在下姓俞,江姑娘唤我俞书生就行。”
“是有问题!”
其实这些尸体本该焚烧处理的,可奈何天公不作美,烧不起来。
掩埋的话,倒也是一个法子。
可惜,这天气,挖松动的泥土很容易被冲开。
来到的路上,她就听到有些人在谈论,说是在山上看到了之前掩埋的尸体。
“这……”
俞书生眉头拧起。
“还有,我的人在城外一处,看到很多随意丢掉的家畜尸体。”
那些家畜没能逃过洪水,死了。
有些是在洪水之后得了急病,也没能撑住没了。
现在人自顾不暇的,那些家畜的尸体更没多少人在乎,随便找个地方拉过去倒了。
“那些尸体被水泡的肿胀发烂,还有一些老鼠在啃食那些尸体。”
天灾,尸体,老鼠。
这三个字放在一起,很容易让人联想到疫病。
“这事情是谁负责的?”
沈遇沉声问着。
这些事情他当然也是提前打过招呼的,只是事情太多不可能都亲力亲为,不过他说过,家畜的尸体同样需要掩埋,而且都得深埋。
可现在看来,底下的人是在阳奉阳违了。
“是,是……”俞书生语气犹豫,看向了冯凝月所在的方向。
冯凝月一愣,随即想起,之前为了证明自己能够帮忙,主动揽下了这事,可她转头就吩咐自己带来的那些下人去处理,后续没再问过。
可谁知道,那些人就这么做事的啊。www..cc
“我,我也不知道。”
面对沈遇那如刀般锐利的眼神,冯凝月反驳着,脸色发白,抿着唇瓣,很委屈。
她就是想帮忙啊。
不就是尸体吗,还是畜生的,扔在什么地方不行啊。
“立刻让人去处理了。”顿了顿,沈遇看向天空,沉积已久的乌云似在散开。
“就地焚烧,还有那些尸体,同样挖出来烧了。”
“再派人去各处难民营查看,如果遇到发热咳嗽的人,一律上报。”
几条命令发下去,有脑子的人都意识到缘由。
遇到洪水还能提前跑,可如果染了疫病还没及时发觉,到时候,不只是难民营,乃至整个云和府都可能被波及。
在沈遇的冷面下,冯凝月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面上羞愧难当。
“对,对不起。”
她小声说着,却并未如愿听到沈遇的安慰。
小心抬头,就见到江云亭正凑在沈遇耳边说着什么,两人脸上看不出什么情绪,可一个眼神的对视,都能感受到两人的默契。
冯凝月牙都要咬碎了,偏偏她刚刚捅了篓子,这会不敢再冒头。
等江云亭重新站好后,沈遇深呼吸,再度下令。
“从今日开始,难民营封闭,告诉所有人,每天会有人按时来送饭,没有命令,谁也不准随意离开。”
“另外,让宁阳府的精通疫病的大夫今日就过来,连夜给所有人看诊,有谁不配合,允许动武。”
以防万一,难民营先封闭起来的好。
如果后续确定没问题,再重新安排,可在那之前,他们不能放松警惕。
“所有人是包括我们吗?”
俞书生忽然开口。
一句话人,让其余人表情都变了,尤其是冯凝月。
别看她为了沈遇整日往这里跑,可到底是娇养长大的姑娘,来了难民营,除了这里议事的地方外,其余地方她都没去过。
可这里的居住环境,她还是知道的。
要让她留在这里过夜,想想都浑身难受。
冯凝月刚想反驳,就见沈遇一个眼神扫过来,那警告而冰冷的眼神,让冯凝月红了眼。
“是,包括我们。”
“等大夫诊断没问题,度过观察期后,就能离开。”
记载上,那些疫病的到来并非是突兀的,每次彻底爆发之前,都会有端倪的。
怕的是,这端倪隐没在人群中被他们忽略了。
所以当江云亭提出隔离这里的时,他答应了。
当然,封闭肯定会让那些难民有所不安,可孰重孰轻,总归要有所取舍。
且,他们会以身作则。